回忆断肠
一
去特么的诅咒!去那么的海誓公主,去特么的银发男宠!
夜空星光点点,静谧的院落里漆黑一片,院子深处的房屋窗户上闪烁着一丝亮光,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从屋里飘出。
我带着小橘沿着一条僻静的小径而行,脚踏着平整的泥土路面,耳畔回响着清晰而有节奏的脚步声。
夜色包围了全城.昏黄的路灯,无力地照着沉寂的深巷。 笔直的大街不知有多么长,一盏盏的路灯排在路边,像是永远在等待什么似的
我翻看着一本名册,艾拉、碧拉、茜拉、黛拉、伊拉、菲拉、阿妮拉……有三十多个。
"这是你闺蜜的名册嘛?"
我小声说,"这是一本名册,上面的女子曾经都是我丈夫五年前的情人。"
"啊?"
"有什么好意外的。"我笑道,"小三的威力,一般人貌似抵抗不住。距离产生的不是美而是第三者。"
反正都是陈年旧事了,我也懒得计较。
在人们的印象中,图兰特王城十分富庶,当地贵族生活得也很幸福。可是正如光明和黑暗永不分离一样,图兰特王城也有着黑暗的一面,五年前,有一个魔族余孽在图兰特王城传播魔毒,五年后,场景重演,悲剧重现。
此次魔毒再度肆虐,也是名单上的淑女们复发了。几乎整座王城的指责、谩骂都聚集在这些淑女身上,各种各样的社会问题始终困扰着她们,尽管有一些已为人妻,甚至已为人母。
我带着小橘给名单上的人一个一个送去红瓶药……最近真的很倒霉,哪里有寺庙,我要去拜佛了别让我在这么水逆了,让我转转运吧。
某个名单上的正被自家丈夫揪着头发往墙上撞,头发在粗糙的墙面上摩擦出血痕,尖叫声换来了更大几个耳光……
我冷不丁咳嗽两声,那丈夫见有外人在才收手。
宛如见到了救星,五年前我曾经救过她们一次,懦弱如她们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幻想着我还能再拯救她们一次。
她哭着求我劝劝他丈夫。
我好尴尬呀…本来是不想搭理她们的,可同样和凯斯特诺有了关系,是人都会犯错。犯错误并不会失去一切,真正的惩罚是时间的流逝。
我只是劝她,这样的丈夫不要也罢。
懦弱是一个人的本质,虚弱只是表象。被打的女人却说她必须得回到丈夫身边,没有丈夫的女人不是完整的女人。
这世上有两件事,或许永远找不到出口,莫名其妙的怪罪和无可救药的懦弱。对一个女人而言,丈夫就是一切嘛?
我扭歪了脖子,仿佛看到了根本不想看见的噩梦。记忆中一直都是我打他,我的丈夫从来没有打过我,更没有看低我。初见、相识、依恋的和谐情景已经显示。舒适地围裹着的遮盖帷幕已经撕了下来——我的丈夫伊利斯,当初就是他导致了一切——
他是我见过最坏的男人,也是最聪明的男人,他让我与凯斯特诺终生爱而不得。
当所有人欢呼时,他死了,故事结束了吗?
小橘不解地问:"他带给你那么多的伤害,为什么每次醉酒都会低低地呼唤他?"
二
小橘端着一壶清酒走出来:"夫人,你必须得尝尝这精酿的清酒,太好喝了。"然后倒了一杯,不由分说地往我嘴里灌。
"不要嘛,我不喜欢清酒…哇撒,这酒好香。"我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清酒了。"
小橘笑道,"夫人只喜欢烈酒,一定是个非常飒的女子。一万个人中也找不出一个你这样的。"
我已经在清醒中失去了飒下去的兴趣,开始怀疑自己,从何时开始在酒精迷失方向?
"能让夫人念念不忘的男人想必也不会是普通男人。"
伊利斯不是普通男人,他是一个噩梦。
其实我很久都没做噩梦了,刚刚被自己的梦吓醒原来真正的噩梦不是在梦境中,它有多恐怖而是醒了之后还是会后怕心惊胆颤。我开始拒绝所有人的温柔,包括索洛克和凯斯特诺。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大概是伊利斯离开以后。
喝醉了酒,也不愿再去回忆,"我那时太年轻,太鲁莽…"现在不年轻了,依旧鲁莽。
伊利斯当着我的面和三十多个淑女搞暧昧。哪知那个男人是没有心的,她送给她们的首饰里全是魔毒…多么可怕的男人,忍受着身心的双重剧痛还这么有耐心。虽然他已经不再了,可我总感到,这五年来我活着的每一天,他都在看着的…
再次回忆起过去的情景,我还是害怕了:“那一瞬间,真的感觉伊利斯好像从未离开过。。”
"你真得恨他嘛?"
"我恨他死了!"
"你的恨究竟是作为埋怨还是作为怀念?"
"作为前车之鉴。"
人生苦短,怀疑人生。
我自己也曾无数次诘问过,我的身份突然是魔族首领鲨鱼的女儿,是最后的魔族公主。此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德利的女儿……我会端详镜子里反射出的自己,一遍遍地质问自己:“我是谁?难道这是我吗?”一种人造物取代自然物,感官性取代实体性的世界,决定了头脑疯狂和烦躁的日常化。
伊利斯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他最大的坏就是对我太好。
就是这一点狠狠刺向了心中的痛处。
他是个恶魔,可他也是我的爱人。五年前他是自愿赴死的,死亡不是痛苦,精神摧残才是真正的痛苦
心里还是止不住地疼痛,现在也只有凯斯特诺可以理解我的苦衷。
我停止了,目光一瞟,伸过右手凑近杯子,然后拿起杯子,倒满了清酒,把杯子举到嘴边,轻轻歪斜杯身,让酒滋润了一下嘴唇,大概是在试探杯子中的酒的香味吧。
酒不醉而人自醉,醉生醉死都不是什么大事。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生的希望。比病态身体残酷的是精神疾病,没有药能够医治它。
没有人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没有人知道,我是忍受着怎样的痛苦,才陷入了终日酗酒的局面。
整个人如同溺水了一样,如同在火海里熏熬,在沼泽里挣扎,浑身都的骨头就跟散了架一样,无法忍受的疼痛把人折磨得宁可立刻就死掉,一刻也不想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