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那些脸上洒满阳光的年轻人

2017-11-30  本文已影响35人  如花大芝
史春芝摄于2017年11月30日早上8:30

前两天因为工作关系,去了一个汽车制造企业参观学习。

厂区很大显得车间里空荡荡,除了大型机械看不到太多人。零星的几个年轻人在操控着机械按钮,做些我看不懂的工作。那感觉很神奇,就在这些人手里,看着他们对着我不认识的钢铁模型做些简单的操作,经过环环衔接组装后竟然就能成为我们平时开的在马路上跑的大型汽车,瞬间被这种人与科技的智慧所折服。作为一个外行人,我完全看不懂他们的操作,我只知道他们最终会造出供人们出行的汽车。他们手上的每一个动作,每一颗螺丝,每一个衔接都必须严丝合缝、必须得在它应该在的位置,因为每一个细节都直接关联着一辆车的安全系数,关系着车上所有人的性命。这是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严肃到跟他们当下轻松惯常的操作形成巨大的反差。让人错觉他们似乎只是在做一个供人娱乐的玩具而非性命攸关的交通工具,他们脸上放松得看不到一丝紧张和严肃。

临近中午时分,参观结束,准备走出车间。就在这时没有任何预兆,我也没听到任何提示放工的铃声,当我走到车间出口处时,忽然就看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浩浩荡荡,从车间的各个角落走出聚集到一起的近百人。他们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簇拥在一起,以差不多的速度向厂区大院走去。原本以为被巨大机械充斥并没几个人的车间,突兀的冒出了这么多人,仿佛之前的空旷和现在的热闹是两个世界。他们穿着统一的工服,都有一张稚气未脱年轻的脸,很像学校里的铃声一响蜂蛹冲出教学楼的学生,乌洋洋一片。如梦幻一般消失在车间大门口,厂区的远处,只留下空旷的车间和巨大的机械凝固在原地。

史春芝摄于2017年11月27日上午11:30

面对这样突兀的出现和消失,一个人很难不停下去想这些年轻人都来自哪里又即将走去哪里。也许他们大多是刚从技校里走进工厂不久的学生,因为同一个品牌汽车聚集到一起。他们也许彼此之前并不认识,也许之前就是同学、校友,这些我都并不知道。但是当下他们聚在一起,在同一间厂房里,做着同样的工,踏着同样的节奏,同时出现聚集在车间门口,又在那么几分钟之内倏忽消失在远处的食堂里,吃同一个师傅烧出来的大锅菜。

他们的相遇是偶然吗?还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安排?他们会在这个厂区里工作多久?他们到多大年纪才会厌倦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重复机械的制造工作呢?多久后才会鼓足勇气离开这个大集体踏入下一个集体或是回到老家或是一头扎进这城市的各个角落?在他们走后,又会有多少年轻的新面孔投入到这间厂房里?多久才会觉得自己活得太普通而开始焦虑呢?可这些似乎离他们都还太远,他们笑着的脸上洒满阳光,满溢着愉悦和满足,根本塞不下焦虑。

“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这句紫霞仙子对意中人充满画面感的描述被太多人背诵。年少时的我内心中关于未来的自己也曾有一番想象,跟这个几乎如出一辙“我未来肯定是能改变世界和命运的有钱人。开豪车、住别墅,买东西不用看标签,想吃啥吃啥,全世界旅游说走就走。过着跟身边人"不一样"衣食无忧的高级生活”。恩,曾经年少的我就是这样想的。

可年过30了,生活除了上班就是老公孩子买菜做饭,时常要关注超市的促销海报,经常看着电脑上的三文鱼照片流口水。房子像想象中豪宅的厕所差不多大,车子买的是自己曾经最不屑的日产。为工作忙忙碌碌进进出出,每天挤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公交车,在某一个瞬间,忽然就发现自己活得跟别人并没有“不一样”。无非就是茫茫人海、浩渺宇宙中普普通通、碌碌无为的一员,就像在阳光里飞舞的尘埃,它们每一颗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仍然是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一把年纪还在拿死工资的工薪族。看着被人塞满而关不上门的公交车,犹豫着要不要再上前挤一把的时候,更能感受到身为疲于奔命的普通人的无奈和悲哀。有时候真的想就这样吧,拿着饿不死的工资吃穿够用就好,何必焦虑去跟舒适度抗争。已经这么大年纪了,拖家带口、时间也并不自由,还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就服了吧,服了这命,就接受这现状,你没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也许老了以后,你就是一个普普通通靠养老金生活的抠门儿老太太,跟这些为了鸡蛋便宜几毛钱而拿着板凳去超市循环排队的老人家没什么不一样。

但在午夜梦回时分,总是会被一只无形的手摁住问,你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混吃等死吗?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史春芝摄于2017年11月27日上午11:30,于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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