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中的奶茶店

1

早晨起来，一直下着小雨，绵绵密密的细雨仿佛给小街遮上一张纱帘，街上的景物都是模模糊糊，或隐若现的。路上行人不多，小店刚开门，顾客还未上门。羊羊用干布将窗户玻璃擦了一遍，擦掉了水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街上的行人。这时，透过玻璃窗，看到一个年轻人正穿过雨幕，向小店走来。

羊羊是个阳光灿烂的女孩，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就在姑妈开的奶茶店帮忙，已经干了一年多。羊羊美丽善良，人缘很好，只要她在，奶茶店的生意最少增加一倍，她的亲和力和银铃般的笑声，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所以最近姑妈倒是不常来了，让羊羊当家。

小哥踢开小店的透明挂帘冲进来，一坐下就喊道：“来一杯奶茶！”羊羊刚问：“要什么样的奶茶？”小哥一拍桌子：“问什么问？端上来就是了。”

羊羊倒上一杯珍珠奶茶，在他的桌子上放了一块崭新的干毛巾，轻轻地说：“擦一擦吧，身上都湿啦，头发在滴水呢，别感冒了。”

他一口喝掉奶茶，冲着羊羊喝道：“湿了就湿了，关你屁事呀！”说着站起来出门，一头又冲进雨帘之中。

刚进来的姑妈喊道：“哎，奶茶的钱还没付呢！”想要追出去，羊羊轻轻挡住姑妈，对她说：“算了算了，你没看他正在火头上吗？”

一个星期后，一个中午时间，店里没什么人。羊羊在读一本书，上次那个小哥又走了进来，冲着羊羊叫道：“小妹，上次还欠你一杯奶茶的钱。”

羊羊笑着说：“一杯奶茶，你还挂在心上，算了吧？今天怎么有空？”

小哥坐到柜台前的椅子上，对羊羊说：“上次那种奶茶很好喝，再来一杯吧。”

羊羊给他倒了一杯奶茶。倒完奶茶后，她认真地端详了坐在对面的小哥。他是一个瘦高个，长长的脸上是高高的鼻梁，还点缀了一些青春痘，长长的脸像是刻刀刻出来的，有棱有角。

他喝了一口，抬头看她，她急忙避开他的眼神，他的目光却肆无忌惮在她的脸上扫来扫去：“你很漂亮，就是皮肤稍黑了一点，要懂得护肤呀，回头我送你些韩国的护肤品，好好保养。”

第一次听到男生如此直率地当面评价自己，羊羊感觉脸上发烧，但是心里甜滋滋的。她有点羞涩地说：“谢谢你了，可是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呢？”

“没关系，我送给你的，又不会害你。”他说完又低头喝奶茶，喝了几口再抬头看她。正好店里没有人，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儿，还互加了微信，小哥付了钱离开了。

有了微信，联系就多了。小哥叫刘侃，是富二代，那天心情不好，原因就是老爸安排的亲事，总是带着一个又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孩到家里来，已经厌烦透了。那天跟父亲吵了一场，冲出家门，正好心情很差，就碰到羊羊和她的奶茶，奶茶甜，女孩更甜，心情就好了许多。

羊羊理解不了有钱人的家庭，她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她爸爸是屠宰场的工人，工作虽然不好听，却是个善良的人。她很小就跟着爸爸长大，妈妈为什么离开的？她不知道，爸爸从不跟她讲妈妈的坏话，因此她不恨妈妈，不象有些离异家庭长大的孩子，心里充满怨恨。

她的成长过程基本上可以用风平浪静来形容，父亲的慈爱和宽容，爷爷奶奶姑妈的疼爱，让她弥补了缺失的母爱，虽然学习成绩不算太好，但是并不像许多家庭一样，把升学、升学，考上名牌大学作为孩子的催命符。

高考结束，开榜公布后，名落孙山。爸爸问她：“你还要继续复读，明年再考吗？”她回答：“不考了。”

爸爸用慈爱的眼光看着她，沉默良久，呼了口气对她说：“我支持你，世上的路千万条，并不是只有读大学这一条。”

她泪眼婆娑的扑到爸爸怀里：“爸爸，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爸爸慈爱的抚着她浓密黑亮的头发：“孩子，别担心，只要坚持去做，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2

刘侃现在成了奶茶店的常客。他那次跟父亲吵架后摔门而出，在绵绵细雨中偶然来到羊羊的奶茶店，只是一面之缘，他就喜欢上这个女孩。

作为有钱人家的公子，他身边不缺女孩子。但是围着他转的多是娇柔造作，爱慕虚荣的女孩子，他感到厌烦。羊羊是一个极单纯的女孩子，没有心机，没有算计，她的眸子清澈如一泓清泉，一眼就可以看到底。

他只要有空，隔三岔五的就会来奶茶店里坐坐，喝一杯奶茶，东扯西拉的聊半天。

来得多了，羊羊的姑妈也看出他的来意，笑着对羊羊说：“这个小帅哥看上你了呀，小心被人骗走哦。”

羊羊从后面抱住姑妈的脖子，撒娇地摇着说：“姑妈，你别逗啦，人家是看上你家的奶茶了呢。”

羊羊也知道刘侃的来意，她将自己努力定位在热情接待顾客的层面上，应酬好刘侃，决不越位一步。作为一个漂亮的女生，她经常会得到一些男生青睐，从初中开始就不断遇到这样的事，比如往书包里塞个纸条，偷偷送个礼物什么的，她已经学会怎么应对这类事情了。

她知道跟刘侃不可能有结果，他来了几次，羊羊就知道了他是什么家庭的孩子，他家在本地的名气大得很，羊羊当然知道。羊羊从来没有嫁入豪门的想法，她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刘侃也不是那种非常善于追女孩的男生，只是每天来羊羊的店里坐坐，感觉到很轻松。他特别喜欢羊羊的笑容，非常纯真甜美，坐了一会儿，心里的烦恼仿佛就消失了，心情愉悦地离开。

刘侃的父亲是一家叫做东佳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在当地是一位很有名望的企业家和社会活动人士。刘侃是老大，刘侃的妈在他五岁时就去世了，爸爸娶了后妈，带来了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后来爸爸和后妈又生了个妹妹。

后妈原来是公司的销售业务员，长得貌美如花，伶牙俐齿，婚后与父亲的关系不错。但是刘侃却有些怕她，虽然她对自己还好，在她灼热的目光中，总是感觉到一丝寒意。

后妈带来的弟弟叫小熊，这个孩子虽然长得俊秀，给人的感觉是很阴，爸爸从来不喜欢他，总是阴阳怪气的，心机很多。刘侃也不喜欢他，从小就不带他玩。倒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小琴跟刘侃关系很好。

爸爸是一位严厉的父亲，对自己还算宽容。父亲与母亲是青梅竹马的伴侣，母亲早逝，父亲把对母亲的爱移了几分到自己身上。弟弟妹妹都非常害怕父亲，唯有他还稍微敢跟父亲顶撞几下。

经过许多次失败的相亲之后，父亲托人又帮他介绍了一个对象。女孩齐小梅，是父亲一个合作伙伴的女儿。这个女孩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是那种真正让人能够心动的女孩子，而且活泼开朗，伶俐风趣。刘侃竟然一见倾心，这才明白，自己原来对相亲的那种厌恶，只是没有碰到对的人而已。

齐小梅善解人意，认识之后，就一口一个“刘侃哥”的，黏在他的身边。生性孤僻的他也抵挡不住她甜蜜的攻势，两人很快就有了实质性的关系。

刘侃有一套房子，在东佳豪园，离奶茶店不远，这片楼盘是父亲开发的，让他在这里选了一套房子，有时可以来休息一下。父亲知道他与后妈有隔阂，他与弟弟妹妹毕竟隔了一个肚皮，关系很难融洽，在这个家庭的归属感比较差，允许他在外面有个落脚点。

跟齐小梅的关系比较紧密之后，两人经常在这里幽会。这套房子在这幢楼的顶楼，是个近三百平方米的大套，欧式风格，装潢得金碧辉煌。两人常常一进来就抱在一起激情热吻，然后滚到床上去。

这天，事情完了之后，刘侃站在落地窗前抽烟。可以看到楼下小街上的两排店面和路上的行人，羊羊的奶茶店也看得到。店里走出一个女孩子，正在清扫门口的树叶，站在28层的高处，看到底下的人都像个蚂蚁似的，他觉得女孩的神态动作像是羊羊，又看不太清楚。

转身到抽屉拿了个望远镜，向下望去，果然是羊羊。只见她轻盈欢快的身姿，正在扫着路边的树叶和垃圾，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是猜得到，她的心情应该不错。

自己的脖子被两只胳膊搂住了，原来是齐小梅紧靠在他的身后，她几乎一丝不挂，脸贴在他的脸上，可以感受到她冰凉的柔嫩面颊，还有背后两团尖挺的肉肉，让他心痒痒的。

她轻轻在他耳边问道：“下面是羊羊吗？”他猛地一颤：“你怎么……认识她吗？”转头看了她一眼。

她嘴角上扬，有些鄙夷地微微一笑：“那是我同学，一个没什么脑子的女孩子呀。从小就没有妈，读书又读不好……只能去卖奶茶，还能干什么呢？”

3

这天顾客比较多，羊羊正忙碌着，刘侃领着齐小梅进来了。羊羊向他们嫣然一笑：“欢迎光临，请稍坐一下……”

齐小梅上前对她说：“羊羊，我们要两杯乌糖珍珠奶茶，快一点哦……”羊羊急忙点头：“很快很快，你们请稍坐……“

羊羊非常职业性地先照顾着前面几个客人，不时用歉意的笑容对着他们俩。齐小梅有些不耐烦，但是刘侃拉着她坐下了。他看着羊羊麻利的为前面的客人调制奶茶，感觉非常解压。

他每次来这个店。坐在角落，就为看着羊羊灿烂的笑脸，还有为顾客调制奶茶时的动作，特别是那一双纤手，上下翻飞，一杯杯奶茶就调制好了，着实让他着迷。

一会儿就轮到他们俩了，羊羊用托盘端着两杯奶茶过来，给他们端到桌上，然后微笑地对他们说：“请慢用啊……”转身就想走。齐小梅拉住她的衣襟：“羊羊，你也坐一下。”

羊羊看了看柜台和店里的几个客人，有点为难，齐小梅笑着说：“现在没有客人，你就坐一会儿。认识一下我的男友刘侃。”

羊羊双手捧着托盘，有些腼腆地对刘侃说：“刘侃你好……”刘侃点点头，还没说话，齐小梅就插上来：“羊羊，我们快结婚了。对了，你也该找个男朋友了，其实呀，像你这样子的，家里穷，人又长得黑，标准也不能太高了，绝对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羊羊的脸一下子红了，刘侃听到后不高兴了，拉下脸对齐小梅说：“怎么这样跟人家说话……”说完起身就出去了。

齐小梅急忙起身跟着出去，回头跟羊羊撂了一句话：“赶快找个人吧，女孩年纪大了没人要的……”

这天傍晚，刘侃正准备离开公司，父亲来电话找他。他走进父亲的办公室，父亲正与一个人聊得很热络。见到他进来，父亲笑着招呼他：“刘侃，你齐叔过来了，快来陪齐叔喝茶。”

原来是齐小梅的父亲齐山岩，刘侃欠身小声叫了声叔叔，在他旁边坐下。父亲哈哈大笑：“过几天就要叫爸爸了，还这么不好意思。”他转过头对齐山岩说：“说起来我们小侃跟小梅真是有缘，之前有人也帮他介绍过不少对象，不乏很漂亮的女孩子，没有一个看上眼的，跟小梅却一下子对上了。”

齐山岩也哈哈大笑：“他们俩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等我们这桩合作的事情办妥了，马上可以办喜事，小侃年纪也到了，我们小梅虽然年龄小一点，也该出嫁了。”

两人哈哈大笑。谈到自己的婚事，刘侃有点脸红，正想站起来，爸爸招手让他坐下，对齐山岩说：“咱们先谈正事，这次的合作，我准备叫小侃顶大梁，叫他担任公司的副总，全面负责这个项目，有什么问题我们再一起商量。”

齐山岩拉住刘侃的手笑着说：“没问题，小侃的能力没得说的，我们一起合作干一番事业，哈哈哈哈哈……”

晚上两人约了几个合作伙伴一起吃饭，把刘侃也拉上了，在一家叫做皇家凯撒的娱乐城，都是生意伙伴，谈起生意大家很开心，席间杯觥交杂，气氛非常好。

刘侃不喜欢跟长辈一起喝酒，敬了几杯后就退下了。几杯酒下肚，体内感觉有些燥热，他的酒量不好，有点上头，上了车后，心里想起了齐小梅，掏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那边才接，电话那头传来齐小梅甜甜的声音，还交杂着音乐和谈笑的杂音。刘侃对着话筒喊：“小梅，你在哪里？过来陪我。”

话筒里齐小梅回答：“侃哥哥，我们同学们晚上聚会，你先到东佳豪园等我，聚会一完我就去找你。”刘侃听了有点不开心：“好啦好啦，我先过去了，你快点啊。”

他叫车子开到东佳豪园的门口下了车，对父亲的司机说：“老高，你等下接我爸的时候，告诉他我住在这里，晚上不回去了。”老高答应后，把车开走了。

他本想回去，但是内心有点燥热，想喝点什么，想起了羊羊的奶茶店，就一脚高一脚低的走了过去。

羊羊正收拾小店，准备关门了，突然刘侃一脚踢开挂帘，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吓了她一跳。刘侃一屁股坐下，拍着桌子说：“羊羊，来一杯奶茶！”

羊羊边为他准备奶茶，边关心地问道：“刘侃哥，你喝多了吗？”“没喝多……”刘侃摆摆手，突然感觉恶心，站起来冲进厕所，“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羊羊赶紧放下准备好的奶茶，上前帮他捶背，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羊羊拧了把热毛巾帮他擦了一把脸，扶到座位上，端过奶茶来给他喝。

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拉着羊羊的嫩手：“走，陪我回家。”

羊羊只好扶着他，摇摇晃晃地出去。还好不远，转了个弯就到了，坐电梯上楼，开门进了家门。羊羊还是第一次进到这么豪华的住宅中，眼睛都看花了。

刘侃拉着羊羊的手，歪歪斜斜地走到床边，搂住她的腰，就把她推在床上，扑到她身上。羊羊使劲拦着他的手，嘴里叫道：“刘侃哥，不行，不行的……”

男人的力气虽然更大，喝醉了酒，力道就差了很多。羊羊从他身下滚出来，看到他已经睡着了。轻轻地帮他脱下外衣和鞋袜，将一个枕头塞到头下，去拧了条热毛巾帮他擦了擦脸，拉过毛毯盖在身上，然后蹑手蹑脚地离开，回到自己的小店去收拾。

那边酒已经喝差不多了，大家转场到楼上的KTV唱歌，这家娱乐城是一条龙服务的，叫了几个小姐陪着继续喝酒，唱歌跳舞。

唱到一半，齐山岩出去上洗手间，解手完洗了手出来，有个漂亮小姐的背影闪过，穿着暴露，在前面走着，却像自己的女儿小梅。他赶紧悄悄地跟了上去。

女孩进了一个大包房，他上前拉开门缝瞄了一眼，里面的情景不堪入目，几对少男少女紧紧搂着在亲嘴，还有一个女孩站在那里唱歌。他一眼就看到刚刚进去的那个女孩，正是自己女儿齐小梅，也搂着一个少男在亲嘴，心里一紧，赶紧掩上门退出来。

他走到拐弯处，掏出手机给女儿打电话。过了一会儿女儿才接，有点不耐烦：“爸，这么晚打什么电话……”“打什么电话！你在干什么？”

“我在同学家唱歌呢……”“不要胡说，马上出来，出了门往右拐，我在等你。”

不一会儿齐小梅披了个外套出来了，很不高兴的样子：“爸爸，你跟踪我……”

“跟踪你？我上洗手间正巧看到你，才跟过来的。”齐山岩看了看旁边没人，压低声音说：“你马上要跟刘侃结婚了，还跟别人鬼混。刚才刘侃跟我们一起吃饭的，还好先走了，不然他看到了，你们还能结婚？”

齐小梅不以为然：“爸爸，我不想跟刘侃结婚，那个男孩是刘侃的弟弟小熊，长得又帅，又懂得疼人，刘侃有什么好，长得不好看，脾气还很大……”

齐山岩更急了，伸头再看了看，握住女儿的手说低身说：“小梅，你千万不能这样想，爸爸没告诉你，爸爸前一段做生意失败，现在一屁股债，就靠刘侃爸爸帮我翻身呢，你只有嫁给刘侃爸爸才能翻身。这个小熊虽然长得帅，却是个拖油瓶，与刘侃爸爸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他爸爸不会分财产给他，今后就是个穷光蛋。记住记住，爸爸全靠你了……”

齐小梅听了眼泪涌了出来，齐山岩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小梅，爸爸最疼你了，就是这件事你一定要帮爸爸，今后什么事爸爸都依着你……”

齐小梅两边面颊都被泪水打湿了，委屈地点点头……

4

这几天台风要来了，一早起来就狂风大作。刘侃开着车到一个工地，准备看一看施工队防台风的工作有没有全部落实到位。天空中乌云翻滚，已是早上八点钟，天色还很黑，看起来有点骇人。路边有一些广告牌被吹倒，还有一些树枝树干掉在路上，车子只能小心翼翼地前行。

路上接到爸爸一个电话，问他干什么去了，他回答正在往工地的路上，电话里传来爸爸赞许的声音，他说一会儿也会过来看看，让他路上小心一点，检查完就在工地等他。这一段爸爸对他越来越欣赏，已经让他当了副总，不断地培养他，给他压担子。

到了工地后，检查了一下防台风的落实情况，基本上做到位了，还有一些问题又改进了一下。

一直等到十点多，爸爸却没有来，打了两个电话，一直回答不在服务区，他的心里有些着急，以前很少有这种情况。这时候风更大了，夹着雨点，打在脸上有些痛。

已经十一点了，他正准备再打一次电话，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接过来后，那边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你是刘侃吗？我是交警……”刘侃的心头一紧，意识到情况不妙。

赶到殡仪馆，父亲的遗体已经停放在这里。后妈先过来了，穿一袭黑衣，还有小熊和妹妹小琴，公司的一些高管。后妈黑着个脸，看到他眼皮也不抬，完全没有了之前常见的笑脸。小熊的脸上居然有几分得意的样子，只有小琴的眼眶里滚着泪水。

他一下子扑到灵柩上嚎陶大哭。父亲是他在世间最亲的亲人，正当盛年，怎么一下子就走了呢，自己才二十几岁，双亲就离他而去，扑在那里越哭越伤心，直到家里的阿姨把他拉起。

他不想问后妈，小琴在边上悄悄告诉了他几句，父亲的车早上出门不久就被一辆大货车撞了，父亲和司机都当场身亡，肇事的货车司机已经被警方控制了。

当天守灵了一天。晚上来了几个交警，把几个家属叫到旁边休息室里。一位领导模样的交警跟他们说，现场勘验和车辆勘验基本做完，𦘦事司机也做了笔录，可以作出初步结论：事故发生地段是海边的双向单车道，一边是高山，一边是海边悬崖，又是急弯，台风天气引起道路能见度降低，肇事的大货车车速过快，处置不当，直接撞上小车，将车撞下悬崖解体，刘侃的父亲和司机都当场身亡。经过事故勘验和对肇事车司机的调查，初步可以判定事故责任，肇事车司机负全责，已经拘留。

家属在事故报告上签了字。警察走了之后，刘侃一直怔怔的，也没有人管他，只有妹妹还会问他几句。

后事料理完了之后，刘侃不想回到爸爸的别墅去，自己回到东佳豪园的房子里。这个时候，他急切地想要有一个人给自己安慰，给齐小梅打电话，打了几次好不容易接了，想叫她过来，谁知她一口回绝，说身体不舒服。之后再打电话也不接了，发微信也没有回音，后来干脆被她拉黑。给她父亲打电话，也不接。

他心里感觉不对，恨恨地想：“这个女人，看到我爸爸不在了，马上就变脸。”心里充满了懑愤和无奈。

这天早上到公司上班，发现每个人看他的神色有一点异样。走进爸爸的办公室，后妈正坐在爸爸的大班椅上，旁边围坐着公司的总经理林立，还有几个高管，小熊也有模有样的坐在后妈身边。

后妈见他进来脸就拉下了：“刘侃，正要打电话找你来呢，你就来了。”她的眼睛充满阴毒，刘侃打了个冷战，第一次见到她见这种眼神看自己。

后妈把一个文件夹摔到他的面前的桌面上。他刚坐下，拿起来瞄了一眼，是一宗土地招投标中标的通知书，有点不明白：“这宗土地怎么啦？”

后妈拍着桌子：“这么贵的价格拿下来，今后怎么赢利？你这个副总怎么当的？”刘侃有点不以为然：“去年投的，现在土地价格都在下跌，当然显得贵了，而且当时爸爸也是同意的。”他扫视了一下众人，对着林立大声说道：“林立，他们又不管业务，公司的事，你让他们掺和什么？”

后妈厉声喝问：“刘侃，对长辈不准放肆！你爸爸不在了，公司的事我当然要管！今天在这里的都是董事会成员，我们正在研究调整公司的领导，你要尊重公司的前辈，不然就不能留在公司的领导层！”

刘侃愤怒地站起来，把手上的文件夹往地上一摔：“他妈的，老子不干了！”转身扬长而去。走出来时，瞟了一眼小熊，他正得意地看着，一脸的奸笑。

回到家里，倒在沙发上，又气又累，躺着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有个人在推自己。睁开眼睛一下，却是父亲笑着站在身边，低头看着自己。他高兴地跳起来，搂着父亲，眼泪就涌了出来，嘴里喃喃地说：“爸爸，我以为你真的死了，吓死我了。”

父亲拍着他的后背轻轻地说：“孩子，爸爸不会死的，我还没有看到你结婚生子，怎么会死呢？”

“爸爸，我不想要齐小梅了，她以为你死了，把我微信都拉黑了……”刘侃感到愤怒。爸爸同意：“对！这种趋炎附势的女孩不值得爱！我看那个奶茶店的羊羊不错。”

“是啊，羊羊不错。”他想拉爸爸坐下来，多聊聊羊羊，手一抓，却抓了个空，睁开眼睛一看，哪有爸爸，自己一个人躺在沙发上。他想爬起来，感觉头很痛，发高烧了。四肢无力，站都站不起来，只好再躺下去，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又醒了过来，头好像炸裂了一样。摸出手机想看时间，发现停电关机了，心里有点吃惊：出门前充满电，一点没用过，至少可以待机48小时的。我躺了两三天了吗？

肚子咕噜咕噜响起，突然感到又渴又饿，他艰难地爬起来，想到冰箱里找点吃的喝的。这时门铃响了。他虚弱的问了一句：“谁呀……”没有回答，门铃连续响着。

打开门，一个西装革履，满脸络腮胡子，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见开了门就进来了。他还来不及问，小熊带着两个穿黑衣的彪形大汉也跟着进来。

他扶着墙站着，那个男子对他说：“刘侃先生，我是北国律师事务所的刘大民律师，受东佳公司董事长钱丽的委托，前来向你通知一件事，这套房子是东佳公司的产业，现在公司准备卖掉这套房子，回笼资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腾出去，这是通知书。”钱丽是后妈的名字。

刘侃虽然身体非常虚弱，还是忍不住叫了起来：“这是我爸爸给我的房子，凭什么把我收走……”刘律师冷笑了一下：“你看一下通知书，里面有这套房子权属证明的复印件，你有什么意见可以走法院途径去解决。”

小熊站到前面来，冷笑着说：“刘侃，我妈考虑你现在暂时没地方去，这是一套你爸爸之前在工人新村的老房子，可以先搬到那里去住。”他掏出一串钥匙放在桌子上。

刘侃知道那套房子，那是栋危楼，是爷爷在解放初分配的工人新村旧房子，只有三四十平，已经多年不住，年久失修。他心里感到愤慨，大声叫起来：“你这个混蛋，你和钱丽不要斩尽杀绝……”说着扑上去抓住他的衣领。小熊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马上冲上来，拉开他的双手，把他推倒在地上，他顿时感到头晕目眩，晕倒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醒了过来，回想起刚倒下那一刹那，那几个人还有点慌，小熊拦住他们说：“不用理他，这个家伙经常会装死。”带着几个人走了。想到这里心里非常愤怒，但是全身虚弱无力，没有办法。

他爬起来靠在墙上，想起爸爸，又想起了从小就死去的妈妈，还有早就过世的爷爷奶奶，悲从心中来，不禁涕泗滂沱，万念俱灰。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夜色已深，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打开门，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街上霓虹灯闪烁，行人不多，他心里很苦，也不管别人，步履蹒跚地前行，走了没多远，就到了一座桥。这座桥建在市区一座围海形成的大湖的水道上，水道是利用潮汐纳潮交换海水的，涨潮时放海面的水进来，退潮时将湖水放出去，以保持湖水的清洁。现在正值退潮，下面是水流湍急。他也没有多想，就翻过不高的栏杆，准备跳下去，这么湍急的水流，一旦跳下去，无论什么人都不可能生还了。

正准备跳，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刘侃哥，不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抱住了，原来是羊羊，紧紧抱住他，哭喊着。如果是平时，羊羊根本拉不住他，可是今天他的身体实在虚弱，挣脱不得，已经有几个男人闻声赶来，七手八脚，硬过他拉过栏杆。

他拼命挣扎，羊羊紧紧抱住他，拉着就走，他浑身无力，被羊羊拉着踉踉跄跄地走到她的奶茶店，原来并不远。小店已经准备关门，姑妈正在里面打扫，见到他们进来，赶紧上前帮忙，看到刘侃脸色苍白，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哎呀，发烧得厉害。”

隔壁是一家小诊所，姑妈赶紧跑到隔壁把医生叫过来，用听诊器听了一下，医生说：“还好，只是感冒引起的发烧，我给他打一针退烧针，再吃点药。”

打完针吃完药后，姑妈和羊羊把他扶回家里，他喊着脖子饿，羊羊开了两罐八宝粥，吃完了眼皮开始打架，赶紧把他扶到床上睡了。

5

第二天醒来，烧退了，清醒了很多。他看了看四周，原来是睡在羊羊的闺房里，房间虽小，却很温馨，室内有一股沁入心肺的幽香，感觉很舒畅。

刘侃起来站在窗前看了一下，这是个很陈旧的居民小区，现在住的多是一些老人和外来临时住户，政府一直酝酿要拆除重建这个小区，只是资金不够，暂时没有运作。他之前代表公司在争取这个小区改造的项目，所以很熟悉。拉开房门，羊羊笑着说：“醒来啦，昨天吓死我了。”他有点不好意思：“羊羊，昨天晚上睡你的房间，你睡哪里？”

羊羊笑了：“我睡爸爸的房间，爸爸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一早就到屠宰场去了。”正说着，爸爸进门了，手里拎着一塑料袋猪肝瘦肉，他笑着对刘侃说：“刘侃，我一早上班去了，这是刚杀的猪肉，叫羊羊弄给你吃，我还要去。”说着又出门去了。

羊羊一会儿煮了一锅猪肝瘦肉面线，端了出来，顿时小小的客厅香气四溢，刘侃肚子也饿了，两个人饱餐了一顿。

羊羊对刘侃说：“刘侃哥，昨晚上我正好出门，见到你摇摇晃晃地走过，赶紧跟过去，正好你要往下跳，今后可不能这样干了。”

刘侃坐在那里，就把这几天经历的事情跟羊羊说了一下。羊羊听了也非常愤怒，但是宽慰他：“刘侃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们这么做就是想逼死你，我们偏不死，让他们的阴谋不能得逞。你今后可以先住我的家，我的爸爸很好相处的，我姑妈就住在隔壁，我可以先住她家，咱们今后慢慢来。”

刘侃点点头：“我想了一个晚上，也想通了，不会再干傻事了。”两人拍了拍手：“一言为定！”

在羊羊家休息了几天，慢慢地恢复了体力。这天想到别墅里拿一点自己的物品，走到家门口，别墅的铁门是一个刷脸的门锁，却刷不开了，只好按门铃，铁门上拉开一个小窗户，一个脑袋伸出来，刘侃却不认识，那个人问他：“要找谁？”他奇怪地问：“原来的老王去哪儿啦？”

那个人拉着个脸：“走啦，你要找谁？”

刘侃说：“这是我的家，我要回家拿东西。”那个人说：“胡说八道，这个家里只有夫人、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哪有你这个人？”刘侃火冒起来了：“他妈的，哪来的儿子？我才是这个家的儿子。”

后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哥，你回来啦？”回头一看，却是小琴，小琴对看门的说：“老张，这是我的哥哥，快开门。”

进到家里，发现里面变样不小，自从父亲离开，刘侃至少有一个多月没有回来，里面已经搞过新的装修，家具都换了，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却锁了。他下楼问妹妹：“为什么把我的门锁了？”小琴诧异地说：“我也不知道呀。”

后面一个声音接了上来：“是我让他们锁的，你的东西已经搬到贮藏间里了，你可以自己去找。”原来是小熊回来了。刘侃一听就火冒三丈，也不顾妹妹在身后喊他，一头冲了出去。

回到奶茶店，一头的沮丧。羊羊马上端来一杯奶茶，让他坐下，她坐在对面，看到他的怒火，听他讲述了过程后，柔声细语地安慰他。

坐了好一会儿，气才消了。羊羊坐在边上对他说：“刘侃哥，咱们别生气，可以走法律程序来维护自己的利益……”

刘侃点点头，看着她如一泓清泉般清澈的眸子，仿佛可以洗静自己心中的愤恚与仇怨，心里顿时平复了许多。他突然间扑上去，在她红唇上亲了一口，引起店里几个客人的侧目。

羊羊脸色涨得通红，压低声音嗔道：“刘侃兄，有客人呢……”刘侃笑了，内心的苦闷、愤怒和沮丧似乎一扫而空。

接下来几天，他找了几个做律师的朋友，发现事情比想象的困难得多。一听说是要与东佳公司董事长钱丽打遗产官司，很少有律师愿意接这个案子。

他一个当律师的同学悄悄地告诉他，钱丽比他父亲厉害多了，她在他父亲还在的时候就乐衷于运用他父亲的财富广交朋友，做了不少官商勾结的事。不仅跟政府领导、公安机关的关系好，与法院和司法局领导的关系都很好，与黑恶势力的关系也很深，一般的人不愿意惹这个麻烦。

跑了几天，每天都是垂头丧气地回来。回到羊羊的小家，是他最开心的地方了。这几天羊羊的父亲住到姑妈家里，姑妈家就在他们家对门，羊羊陪着他。每天在外面碰到钉子，回来后都得到羊羊的安慰，弄一些好吃的东西陪他吃，讲一些开心的事让他消愁。

这天晚上，愁眉不展的回家，羊羊在家包饺子，把爸爸也叫过来了，见他回来，赶紧下了一盘饺子，端上几个菜，倒了两杯酒，对他说：“刘侃哥，你和我爸先喝，我再弄一两个菜就来陪你们。”

他们爷俩就喝了起来。羊羊爸爸笑着对他说：“刘侃，你的事羊羊也跟我说了，你不要发愁，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有办法的。”刘侃点点头：“叔叔，我听你们的。”两个人干了一杯，这时刘侃的电话响了。

他看了一下，是妹妹小琴打来的，接通后，那边的声音有点急促：“哥，这段时间你要小心，我刚才听到小熊和人在商量，要害你呢……”刘侃笑了：“小琴，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会小心。”

放下电话后，他把小琴说的事告诉了羊羊的爸爸。羊羊的爸爸马上警觉起来了：“这个事情是得小心一点。”刘侃不太在意，淡淡地说：“叔叔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羊羊又端上两道菜，然后一起过来吃饭，大家聊聊，刘侃就放松了，多喝了几杯。后来一直聊到快12点，羊羊的爸爸才离开，他们也困了，回到房间休息。

刘侃睡到半夜，被尿憋醒了，起来解手，解完后准备回去睡觉，听到房门有声音，擦了擦眼睛仔细看，突然间房门被推开，冲进来三四个套着头套的彪形大汉，手里都举着长长的砍刀。

冲进来的人见到他站在客厅，愣了一下，马上就扑了过来。他迅速拉过饭桌挡了一下，桌子上有许多昨晚上吃剩的饭菜的碗碟，叮叮当当地撒在地上，冲过来的第一个人滑倒了，后面的人拥到他身上摔倒了。这时羊羊的房门突然开了，她愣在那里。

刘侃乘那些人摔倒之机，冲进羊羊的房间关上房门。房门反锁后用身子顶住，大声对羊羊喊：“快打110报警……”外面已经传来一片踹门声。

羊羊慌乱中却找不到手机，急得大哭。这时踹门声停了，外面是一阵打斗声。

过了几分钟，羊羊才从地下找到手机。门外传来爸爸熟悉的声音：“羊羊，开门吧……”

拉开房门，爸爸站在门口，满身血污，羊羊惊叫：“爸爸，你受伤啦？”爸爸笑了笑：“几个瘪三，还能让我受伤？”原来爸爸听刘侃说妹妹打电话说的事，非常警觉，晚上没有好好睡，听到女儿这里有打斗声马上冲过来。这些打手哪里是他这个屠夫的对手？夺过一把砍刀，三下五下就把这些人打跑了。

他认真地对刘侃说：“他们在暗处，你在明处，这次得逞不了还有下次。你暂时不能留在这个城市，要出去避一避，马上走！我给你叫车。”

刘侃点点头：“好的，我收拾一下就走。”羊羊扑上去拉住刘侃：“刘侃哥，我跟你一起走！”

刘侃转头看着羊羊爸爸：“叔叔，你同意吗？”羊羊爸爸沉吟了几秒钟：“羊羊，你如果决定了，我支持你！”

羊羊扑过去，抱着爸爸：“爸爸，谢谢你……”眼泪涌了出来。刘侃也上去抱着他：“叔叔，谢谢你。”他也是泪流满面。

6

他们俩连夜打车到邻近一个城市，天亮后，乘火车去了深圳。

刘侃找到一个父亲原来的同学好友，这位长辈在深圳的事业做得很大，到他的公司里做事，羊羊在一家超市找了工作。父亲在世时曾给了他一笔钱，来这个城市买了一套房子，与羊羊成了家，婚后不久后有了宝宝，过上甜蜜的生活。

刘侃把老家的事暂时放在脑后，认真做事。在这个公司很快发挥了自己的才能，几年时间升到了高管，有了优裕的收入。

这天到上海开一个业务会，却意外地遇到小琴。兄妹相见，两眼泪汪汪，两人找了一个地方热切地聊了起来。小琴告诉他，他离开后不久，小熊就跟齐小梅结婚了，但是这个女人却不是省油的灯，结婚不久后，跟婆婆的关系就开始紧张起来，她结婚的目的也就是为了他们家的财产，她和她父亲联合起来，让东佳公司的资金不断出现流失。为了齐小梅的事，小熊和妈妈的关系也近乎闹僵。

这几年来，公司的业务不太好，经营状况每况愈下，几次投资失败，齐小梅又不断地往外掏资金，特别是由于大环境的影响，现在已经很困难。

小琴还告诉他一个令他吃惊的消息，她悄悄地说：“我怀疑爸爸的死跟妈妈和小熊有关。”

小琴告诉他，爸爸去世后，钱丽跟一个年轻的业务经理的关系就公开化了，两人同出同进，后来就成了一家，这个男人比钱丽小了二十多岁，跟刘侃的年龄相仿。

她附在刘侃耳边说：“有一次妈妈跟小熊吵架，我在隔壁听到小熊在喊叫，说是爸爸发现了妈妈跟这个业务员有一腿，要跟妈妈离婚，妈妈恐惧了，设计了一个车祸，利用台风天，买通一个货车司机撞死爸爸，谋取家里的财产。”

她悄悄地说：“我这几年跟妈妈闹翻，现在我也不进那个家门了。你可以去调查一下，那个撞死爸爸的货车司机，出车祸后坐了几年牢，现在放出来不久，听回老家买了房子买了车子，他一个司机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这可以查得到的。”

刘侃大吃一惊。这几年，对过去的事已经放淡了，对后妈和小熊的怨恨，原来以为只是在父亲去世后争夺财产的行为，没想到竟然还有更险恶的隐情。

回到深圳后，他把听到的消息跟羊羊说了，羊羊也感觉震惊。她是一个恬淡如水的女孩，本来不太鼓励丈夫去争夺遗产，这几年他们在深圳已经站稳脚跟，生活得很幸福，可是她还是支持丈夫去探寻真相。

他找到公司老总，他是父亲生前多年的好友，是一位正直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很震惊，马上支持他回去处理这件事。他与老家现任的市委书记关系很好，是不久前刚调过去的，他给书记写了一封信让刘侃带着，并派他的法律顾问陪着。

他们悄悄地回到这座城市。羊羊的父亲来接他们，还有那位当律师的朋友。当律师的朋友告诉他，现在市委书记、市长都换了，公安局长也是新来的，这一两年扫黑除恶，把钱丽她们的保护网基本上扫掉了，来的正是时候。

刘侃和法律顾问带着那封信找了市委书记，书记非常重视，立即给公安局长打电话，并让他们去公安机关报案。

经过公安机关缜密调查，并依据线索对那位大货车司机进行了传唤，对与本案有关的人员进行调查，真相很快大白了。

刘侃的父亲发现钱丽与他人的奸情，要与钱丽离婚，她气极败坏，找到黑道上的朋友，寻找到那位大货车司机，许以重金，利用台风天气，将刘侃父亲的车辆撞毁，人也当场死亡。

事故发生后，钱丽和小熊采取非法手段侵吞了刘家的家产，并勾结黑社会企图谋杀刘侃，幸亏被刘侃逃脱。

调查清楚后，公安机关逮捕了钱丽和小熊以及相关涉案人员。齐小梅马上向小熊提出了离婚，一场夺来的富贵盛宴就此划上了句号。

尾声

一个细雨霏霏的清晨，刘侃、羊羊带着宝宝到了父亲的坟前上香。望着父亲的遗像，他的眼中泪花滚滚，这几年曲折的人生经历让他长大了。

上完香，他搂着羊羊走向汽车，看着身边这个温婉可爱的美丽女孩，还有她怀里的小宝宝，他感到幸福。

汽车在奶茶店附近的路边停下，他下了车，雨不在下。绵绵密密的细雨仿佛给小街遮上一张纱帘，看街上的景物都是模模糊糊，或隐若现的。他穿过细雨往前走，前面就是那家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奶茶店。

羊羊抱着宝宝快步跟上来。刘侃推开透明门帘进去，姑妈赶紧迎上来，羊羊抱着孩子进来了，姑妈上前接过孩子，嘴里叫着：“哎哟，孩子的脸上都是雨水呀……”忙不迭地拿湿纸巾帮孩子擦脸。

羊羊走进柜台，里面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正在擦柜台，羊羊对她点头笑了笑，自己上前冲了一瓶珍珠奶茶，端到刘侃面前。

刘侃轻轻地啜了一口，深情地看着妻子，看着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嘴里大叫：“真甜、真香呀……”

小店里的人都笑了，宝宝也“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