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往昔之四：割猪菜

农村有一种“散养猪”的说法，就是过去，农村人家每家养个一两头，多的两三头。以前这些猪并不一定都关在猪圈里，有的时候他们的主人会打开猪圈门任由它们走出自己的猪窝，在房前屋后的街道上溜达溜达。饿了就会回家，向主人叫着乞食。这种散养猪肉质鲜美，营养丰富，口味绝佳。唉，现在已经吃不到了。

我小的时候，家里年年都有散养的猪。那时候没有这种含有大量激素的饲料，它们吃的是我们地里生产的不打农药上了农家肥和少许化肥的“近绿色”粮食，还有庄稼地里生长的野菜，比如灰菜、苋儿菜、水里红、苣荬菜菜等。

放学后，左邻右舍的小伙伴们结伴去割猪食菜是家长布置给我们的一项重要的农活。

放下书包，碗橱里拿一张大煎饼卷上点儿咸菜豆，萝卜条之类的，一边吃着一边挎着杨树条柳树条编成的篮子或者拿一个用完化肥的空袋子快快乐乐地往村外的庄稼地里去。

那时候的庄稼地都不打农药，全指望人工除草。各种猪喜欢吃的菜在庄稼地里你挤着我，我挤着你，比赛着生长，往往是野菜长得又粗又高，而庄稼会被欺负的又矮又小。

我们割猪食菜，不要跟和老的那部分茎杆，只挑长得嫩的部分拦腰割断，放在篮子里。

赶上雨后，野草疯长，谁家的地里都会有这种猪食菜，如果赶上天旱的时候，农民有时间去除草，这种猪食菜就会少一些，这时候我们就要去远离村庄的一些庄稼地，那里也许会有一些。

背上一化肥袋子，或者挎上一篮子的猪食菜，我们迈着小短腿儿，一步一挨往家走。如果路很远也是很辛苦的。赶上天色晚的时候，正好有大人们从地里收工回来，他们会赶着马车牛车，见了道边上的人负重前行，会停下车，将我们的猪食菜扔在车上，我们也会高高兴兴得坐在车上。

马儿喷着响鼻，得得得的往家一溜小跑。夕阳也许已经刚刚落下山头，但满天彩色的晚霞，发射出彩色的光芒照在大地以及万物上，照在马儿以及赶车人的身上，我们的世界就像被彩笔描了一遍似的。

到了村里某个路口，我们该下车了，挎着我们自己的篮子，或者扛着我们自己的袋子，各自往家走。父母爷奶们，会早早地等在家附近迎接我们回家。他们抢上来，接过猪食菜，放在胳膊上或肩膀上，一边夸着我们能干一边回家去。

把猪食菜用破菜刀剁成几厘米的短条，放在猪食锅里添上水，灶下点上火，熬上几个开，晾凉了，掺点儿玉米面儿，这就是猪们的美食。

一分辛苦，一分收获，过年之前卖了养大的猪，也是一笔调剂生活的钱。

你以为呢，杀了吃吗？那是后来生活富裕以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