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赣相约》原文及翻译

南赣相约

咨尔民，昔人有言:“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泥，不染而黑。”民俗之善恶，岂不由于积习使然哉!往者新民盖常弃其宗族，畔其乡里，四出而为暴，岂独其性之异，其人之罪哉?亦由我有司治之无道，教之无方。尔父老子弟所以训诲戒饬于家庭者不早，薰陶渐染于里闬无素，诱掖奖劝之不行，连属叶和之无具，又或愤怨相激，狡伪相残，故遂使之靡然日流于恶，则我有司与尔父老子弟皆宜分受其责。

呜呼!往者不可及，来者犹可追。故今特为乡约，以协和尔民，自今凡尔同约之民，皆宜孝尔父母，敬尔兄长，教训尔子孙，和顺尔乡里，死丧相助，患难相恤，善相劝勉，恶相告戒，息讼罢争，讲信修睦，务为良善之民，共成仁厚之俗。

呜呼!人虽至愚，责人则明;虽有聪明，责己则昏。尔等父老子弟毋念新民之旧恶，而不与其善，彼一念而善，即善人矣;毋自恃为良民而不修其身，尔一念而恶，即恶人矣。人之善恶，由于一念之间，尔等慎思吾言，毋忽!

同约中推年高有德为众所敬服者一人为约长，二人为约副，又推公直果断者四人为约正，通达明察者四人为约史，精健廉干者四人为知约，礼仪习熟者二人为约赞。置文簿三扇:其一扇备写同约姓名，及日逐出入所为，知约司之;其二扇一书彰善、一书纠过，约长司之。

同约之人每一会，人出银三分，送知约，具饮食，毋大奢，取免饥渴而已。一:会期以月之望，若有疾病事故不及赴者，许先期遣人告知约。无故不赴者，以过恶书，仍罚银一两公用。

一:立约所于道里均平之处，择寺观宽大者为之。

一:彰善者，其辞显而决;纠过者，其辞隐而婉，亦忠厚之道也。如有人不弟毋直曰“不弟”，但云:“闻某于事兄敬长之礼，颇有未尽，某未敢以为信，姑案之以俟。”凡纠过恶皆例此。若有难改之恶，且勿纠使无所容，或激而遂肆其恶矣约长副等，须先期阴与之言，使当自首，众共诱掖奖劝之，以兴其善念，姑使书之，使其可改。若不能改，然后纠而书之;又不能改，然后白之官;又不能改，同约之人执送之官，明正其罪;势不能执，勠力协谋官府请兵灭之。

一:通约之人，凡有危疑难处之事，皆须约长会同约之人与之裁处区画，必当于理、济于事而后已。不得坐视推托，陷入于恶，罪坐约长、约正诸人。

一:寄庄人户，多于纳粮当差之时躲回原籍，往往负累同甲。今后约长等劝令及期完纳应承，如蹈前弊，告官惩治，削去寄庄。

一:本地大户，异境客商，放债收息，合依常例，毋得磊算。或有贫难不能偿者，亦宜以理量宽。有等不仁之徒，辄便捉锁磊取，挟写田地，致令穷民无告，去而为之盗。今后有此告，诸约长等与之明白，偿不及数者，劝令宽舍，取已过数者，力与追还。如或恃强不听，率同约之人鸣之官司。

一:亲族乡邻，往往有因小忿，投贼复仇，残害良善，酿成大患。今后一应门殴不平之事，鸣之约长等公论是非。或约长闻之，即与晓谕解释。敢有仍前妄为者，率诸同约呈官诛殄。

一:军民人等若有阳为良善，阴通贼情，贩买牛马，走传消息，归利-己，殃及万民者，约长等率同约诸人指实，劝戒不悛，呈官究治。

一:吏书、义民、总甲、里老、百长、弓兵、机快人等若揽差下乡，索求赍发者，约长率同呈官追究。

一:各寨居民，昔被新民之害，诚不忍言。但今既许其自新，所占田产，已令退还，毋得再怀前仇，致扰地方，约长等常宜晓谕，令各守本分，有不听者，呈官治罪。

一:投招新民，因尔一念之善，贷尔之罪。当痛自克责，改过自新，勤耕勤织，平买平卖，思同良民，无以前日名目，甘心下流，自取灭绝。约长等各宜时时提撕晓谕，如踵前非者，呈官征治。

一:男女长成，各宜及时嫁娶。往往女家责聘礼不充，男家责嫁妆不丰，遂致愆期。约长等其各省谕诸人，自今其称家之有无，随时婚嫁

一:父母丧葬，衣衾棺椁，但尽诚孝，称家有无而行。此外或大作佛事，或盛设宴乐，倾家费财，俱于死者无益。约长等其各省谕约内之人，一遵礼制。有仍蹈前非者，即与纠恶簿内书以不孝。

一:当会前一日，知约预于约所洒扫、张具于堂，设告谕牌及香案南向。当会日，同约毕至，约赞鸣鼓三，众皆诣香案前序立，北面跪，听约正读告谕毕。约长合众扬言曰:“自今以后，凡我同约之人，祗奉戒谕，齐心合德，同归于善。若有二三其心，阳善阴恶者，神明诛殛。”众皆曰:“若有二三其心，阳善阴恶者，神明诛殛。”皆再拜，兴，以次出会所，分东西立，约正读乡约毕，大声曰:“凡我同盟，务遵乡约。”众皆曰:“是。”乃东西交拜。兴，各以次就位，少者各酌酒于长者三行。知约起，设彰善位于堂上，南向置笔砚，陈彰善簿。约赞鸣鼓三，众皆起，约赞唱:“请举善!”众曰:“是在约史。”约史出就彰善位，扬言曰:“某有某善，某能改某过，请书之，以为同约劝。”约正遍质于众曰:“如何?”众曰:“约史举甚当!”约正乃揖善者进彰善位，东西立。约史复谓众曰:“某所举止是，请各举所知!”众有所知即举，无则曰:“约史所举是矣!”约长副正皆出就彰善位，约史书簿毕，约长举杯扬言曰:“某能为某善，某能改某过，是能修其身也。某能使某族人为某善，改某过，是能齐其家也。使人人若此，风俗焉有不厚?凡我同约，当取以为法!”遂属于其善者。善者亦酌酒酬约长曰:“此岂足为善，乃劳长者过奖，某诚惶怍，敢不益加砥砺，期无负长者之教。”皆饮毕，再拜会约长，约长答拜，兴，各就位。知约撤彰善之席，酒复三行，知约起，设纠过位于阶下，北向置笔砚，陈纠过簿。约赞鸣鼓三，众皆起。约赞唱:“请纠过!”众曰:“是在约史。”约史就纠过位，扬言曰:“闻某有某过，未敢以为然，姑书之，以俟后图，如何?”约正遍质于众曰:“如何?”众皆曰:“约史必有见。”约正乃揖过者出就纠过位，北向立，约史复遍谓众曰:“某所闻止是，请各言所闻!”众有闻即言，无则曰:“约史所闻是矣!”于是约长副正皆出纠过位，东西立，约史书簿毕，约长谓过者曰:“虽然，姑无行罚，惟速改!”过者跪请曰:“某敢不服罪!自起酌酒跪而饮曰:“敢不速改，重为长者忧!”约正、副、史皆曰:“某等不能早劝谕，使子陷于此，亦安得无罪!”皆酌自罚。过者复跪而请曰:“某既知罪。

长者又自以为罚，某敢不即就戮，若许其得以自改，则请长者无饮，某之幸也!”趋后酌酒自罚。约正副咸曰:“子能勇于受责如此，是能迁于善也，某等亦可免于罪矣!”乃释爵。过者再拜，约长揖之，兴，各就位，知约撤纠过席。酒复二行遂饭。饭毕，约赞起，鸣鼓三，唱:“申戒!”众起，约正中堂立，扬言曰:“呜呼!凡我同约之人，明听申戒:人孰无善，亦孰无恶;为善虽人不知，积之既久，自然善积而不可掩;为恶若不知改，积之既久，必至恶积而不可赦。今有善而为人

所彰，固可喜，苟遂以为善而自恃，将日入于恶矣!有恶而为人所纠，固可愧，苟能悔其恶而自改，将日进于善矣!然则今日之善者，未可自恃以为善，而今日之恶者，亦岂遂终于恶哉?凡我同约之人，盍共勉之!”众重曰:“敢不勉。”乃出席，以次东西序立，交拜，兴，遂退。

译文

南赣乡约

乡民们，过去有人说过:“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泥，不染而黑。”民俗之善恶，难道不是由于长期积习而造就的吗?那些已经弃恶从善的“新民”,他们当年曾经背弃宗族叛逆乡人，危害四方，这难道仅是因他们本性恶劣所导致的吗?他们的罪过难道只是他们自己的原因吗?出现这些问题，也跟我官府治理无道、教化无方有关啊。另外，你们作为他们的父老子弟，未能及早在家庭中给予教诲训诫，平日又未能在乡村里熏陶影响，对他们没有引导扶持、奖励劝勉，作为邻里也缺乏往来联络、和睦相处。对他们，你们有时还会以愤怒怨恨相向，以狡诈虚伪相害，因此，他们渐渐转向了恶的一面。所以，出现这样的问题，我官府与你们父老子弟都难辞其咎啊。

呜呼，往者不可及，来者犹可追。所以现在特意制定乡约，以令尔等民众和睦共处。从今之后，凡是同约的民众，都应该孝敬你们的父母，尊敬你们的兄长，训导你们的子孙，和顺你们的乡里，死丧之事互相帮助，遭患受难互相体恤，劝勉为善，告诫去恶，平息争讼，停止争端，讲究诚信，谋求和睦，务必要做良善之民，共建仁厚民风。

呜呼!即便是极为愚笨的人，责备别人的时候却很明白;哪怕非常聪明的人，责备自己的时候却很糊涂。尔等父老子弟，不要念念不忘那些“新民”的旧恶而不肯善待他们，他们只要一念为善，即是善人了;你们也不要自恃为良民而不修养品德，你们只要一念为恶，即是恶人了。人之善恶，只在一念之间。我所说的，你们一定要慎思深虑，千万不要忽视。

一、同约中要推举出三名德高望重能被众人敬服的长者，其中一人为约长，其他二人为约副;再推举出四位公正果断的人为约正;四名通达明理的人为约史;四名精干廉洁的人为知约;二名精通礼仪的人为约赞。准备三册文簿:其中一册登记同约所有人员姓名，记录他们每日行为，由知约掌管;另外两册，其一记录值得表彰的善行，另一记录需要纠正的过失，由约长掌管。

二、同约之人每次聚会，每人出银三分，交给知约，准备饮食，不要太过奢侈，免于饥

渴就好。 三、 会期定于每月十五，如果有因为疾病事故不能参加的人，可以请人提前向知约

请假，无故不参加的人，记为过恶，再罚银一两归公。

四、 约所应该选择在道路平坦之处，可以挑选空间宽大的寺庙道观作为约所。

五、 表彰善举时，言辞要明确而坚决;纠正过失时，言辞要含蓄而委婉，这也是忠厚之道啊。比如有人不能尊敬兄长，不要直说“不悌”，而是要说:“听说某人在尊兄敬长礼节上，还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我还不敢确信，姑且记录下来以待观察。”但凡纠恶正时，都要照此进行。如果有难改的恶行，先不要急于纠正，使对方无地自容，或激怒对方反而使他更加肆无忌惮。约长约副等人，需要提前私下里与他沟通，使他愿意自行认错，然后大家再一同引导扶持、褒奖鼓励，以激发他的善念。把他的过错暂且记录下来，使他能够改正。如果他不能改正，就要纠正他的过错并记录在册;纠过之后，还不能改，就要报告官府报官之后，还不能改,同约之人就要将他押送官府，公开惩处他的罪责;如果形势无法掌控就要与官府协同谋划，请兵剿灭他。

六、同约所有人，但凡遇到疑难的事，约长都必须与同约之人共同商议裁决、出谋划策帮助解决。必须做到既能当理，又能解决问题。不能坐视不管，相互推脱，让他人陷于罪恶如果这样，罪责就要记到约长、约正等人身上。

七、那些寄庄(注:在本籍之外，外置备土地，设庄收租)人户，大多是在应该纳粮当差的时候躲回了原籍，往往会给同甲之人带来负累。今后，约长等人要劝告责令他们，按期完数缴纳应该承担的税额，如果再重蹈以前的错误，就要告官惩治，取消其寄庄的资格

八、本地大户、外地客商，放债收息要依循常例，不能利上滚利。对于贫困艰难而无力偿还的，要适当地依理放宽。有些不仁之徒，动不动就将租户捉拿拘禁,加倍索取，以田地抵押要挟，致使贫民无处申诉，逃离村庄，成为盗贼。今后若有人将类似情况上告，诸位约长等人要跟放债的人讲明，遇到实在还不上债务的要适当地放宽期限或者免除债务，如果这些放债人追回的债款有超过应得的部分，要尽力催讨归还。对方如若恃强不听，就要率同约之人报告官府进行追究。

九、亲族乡邻，往往会因为一些小的纷争就投贼复仇，残害良善，最终酿成大祸。今所有斗殴不平之事，都要报告给约长等人公论是非曲直。若约长听闻此事,就要对当事人进行晓谕解释，如果仍有胡作非为的人，就要率同约之人，将其交到官府，予以诛灭。

十、无论军人百姓，如果有人表面良善，但背地里私通山贼、贩卖牛马、走传消息，为一己私利祸害百姓。约长等率同约之人指证查实，进行劝诚，如果他不知悔改，就要报官，追究惩治。

十一、吏书、义民、总甲、里老、百长、弓兵、机快等人如果下乡办差，趁机向民众索求钱财，约长要率同约之人报官追究。

十二、各寨居民，过去被新民所害，确实惨不可言，但既然准许他们改过自新，他们所占的田产也已经命令他们归还，众人不得再怀前仇，扰乱地方，约长等人要经常予以晓谕，令他们各守本分，如果有人不听，就呈官治罪。

十三、归顺的新民，因为你们一念之善，就宽恕了你们的罪过。你们应当深刻自责，改过自新，勤耕勤织，平买平卖，想着如何当一名良民，而不要因为往日恶名恶行，而甘心下流，自取灭亡。约长等人要时时提醒晓喻，如有再犯，就呈官治罪。

十四、家中男女长大成人，应该各自及时嫁娶。往往有因女方指责聘礼不足，男方指责嫁妆不丰，以至于婚期延迟。约长等人要各自开导晓谕诸人，从此之后，各依据家庭的实际状况，丰俭相称，随时嫁娶。

十五、若遇父母丧葬之事，需要置办衣衾棺椁，只要尽诚尽孝即可，依家庭实际财力办理。此外，或有大做佛事，或是大设宴乐，倾尽家资，浪费钱财，这些做法都于死者无益。约长等要教育开导约内之人，一应遵循礼制。如果有人仍犯以上错误，就要在纠恶簿中记录此人“不孝”。

十六、同约聚会前一天，知约要预先做准备工作，在约所内酒扫，在大堂内准备各种器具，朝向南方设置告谕牌及香案。开会当天，同约之人都到齐之后，约赞就击鼓三下，大家皆至香案前按顺序站立，面向北跪下，听约正读告直至完毕。约长对众人高声说:“自今以后，凡我同约之人，敬奉戒谕，齐心合德，同归于善。若有三心二意，阳善阴恶者，神明还殛!”众人齐声说:“若有三心二意，阳善阴恶者，神明诛殛!”众人再拜，起身，按顺序相等 走出会所，分东西两侧站立，约正读乡约完毕，大声说:“凡我同盟，务遵乡约。”众人放 回应:“是。”然后东西交拜，起身，各按顺序就位落座，年少者为长者斟酒三巡。知约起 人 ，在堂上设置彰善位，朝南设置笔砚，摆好彰善簿。约赞击鼓三下，众人皆起身。约赞唱:“请举善!”众人说:“是在约史。”约史站于彰善位，大声说:“某人有某善行，某人能改某过失，请记录下来，作为同约中勉励的榜样。”约正向所有人问询:“如何?”众人说:后进行 “约史所列举的情况甚为恰当。”约正此时礼请有善行的人进入彰善位，东西两侧站立。经史再次对众人说:“我所知道的就这些，请大家各自说说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众人若有所知就列举讲述，如果没有，就说:“约史说得对。”约长、约副、约正都出来站到彰善化约史在彰善簿上书写完毕，约长举杯大声说:“某人有某善行，某人能改某过失，其人能修其身也。某人能使某族人为某善，改某过，其人能够齐其家也。如果人人都能如此，风俗焉能不淳厚?凡我同约，都要以此效法!”遂请有善行的人饮此酒。善者也倒酒回敬约长:“这哪里敢称作善,有劳长者过奖了,我诚惶诚恐，不敢不更加砥砺,希望不辜负长者教诲。饮酒完毕，向约长再拜，约长也回拜，起身，各就各位。知约撤彰善席位，再次酒过三巡之后，知约起身，在台阶下设置纠过位，向北方设置笔砚，摆出纠过簿。约赞击鼓三下，众人皆起身。约赞唱:“请纠过。”众人说:“是在约史。”约史站到纠过位，大声说:“听说某人有某过失，不敢以为就是如此，姑且记录下来，期待以后有所改变，如何?”约正向所有人问询:“如何?”众人都说:“约史所言必有道理。”约正于是礼请有过之人出来站到

纠过位，面向北站立，约史再次对众人说:“我所听说的就是这些，请大家各说自己所见。”众人若有所闻就列举讲述，若是没有，就说:“约史所听说的全都属实。”于是，约长、约副、约正都出来站在纠过位，东西两侧站立，约史在纠过簿上书写完毕，约长对过者说:“虽然如此，但对你暂且不做处罚，只希望你速速改正!”过者跪请:“我哪里敢不服罪!”自起倒酒，跪着饮毕，说:“不敢不速速改正，不能再令您为我担忧!”约正、约副、约史等人都说:“我们未能及早劝谕，使你犯此过错，又怎能无罪呢?”也都的酒自罚。过者再跪着说:“我已经知罪了，长者又自罚，我怎敢不立即引颈就戮?如果允许我自行改正，则请长者不要再饮酒自罚，那就是我的大幸了。”过者后退酌酒自罚。约正、约副都说:能勇于接受责罚，说明能改过迁善，我们也可以免于罪责了。”于是放下酒杯。过者再拜，约长扶起，各就各位。知约撤纠过席。酒过两巡，开始用餐。餐毕，约赞起身，击鼓三唱:“申戒!”众人起身，约正站立于中堂，大声说:“呜呼，凡我同约之人，明听申戒:作为人，谁能没有善，谁又能没有恶?为善虽然不为人知，日枳月累，自然善行累积而不掩;为恶如果不知悔改，久而久之，必然导致罪不可赦。今日因为善行而被人表彰，固然喜，如果从此就以善自恃，那便会日渐趋近于恶;因为作恶而被人纠正，固然可愧，如果够忏悔自己的恶行而痛自责改，那也将日渐趋近于善。所以，今日之善者，不可以自恃以为善:今日之恶者,又岂能终身为恶呢?凡我同约之人，大家一起共勉!”众人都说:“不敢不勉!”大家离开席位，按顺序东西两侧站立，互相交拜，起身，然后就可以散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