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是什么？

语文是什么？

美的语言，让我痴迷。

十几年前的一个暑假，作为中学生的我，为自己布置了一份额外的作业：每天摘抄一篇练习册上的美文。我似虔诚的宗教徒一般，本子铺得平平整整，字画得慢且工整，生僻的字注上拼音。至于文章大意，不求甚解；章法技巧呢，一窍不通。如张晓风的《春之怀古》，初一的我一读，着迷了，抄下来！

那个假期的一个正午，父亲劳作累了，正呼呼大睡着。母亲很少闲下来，在屋子里转悠着。我擦了整个上午的包谷粒儿，本来挺累了。不知哪来的兴致，我拿起摘抄本，至屋后的竹林，寻一干净石板，一屁股坐下，有些微微的发烫，不打紧。我如饥似渴地读着抄写的美文，喃喃的声音，似蚊虫。竹林真的蚊虫声萦绕着耳畔，丝丝缕缕的热气与凉风混合着……多么惬意的一个夏日啊！

这是我的语文。

几年前，作为大学生，算是接触了一星半点文学。菁菁校园，依山傍水，真是一个世外桃源，真有点“世中遥望空云山”的味道。

一个冬日，临近期末，我有好些功课要复习。我寻得一个安静去处——宿舍屋顶，一个人在此扯着大嗓门，无拘无束，陶醉在黛玉的《葬花吟》，江淹的《别赋》，古代的乐府民歌《西洲曲》……寒风呼啸，和着我的叽叽呱呱，内心升腾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怡悦。那一个冬日真让人怀念啊！

这是我的语文。

现在，作为一名语文老师，几乎每个工作日都面对着一篇篇文质兼美的华章。我不能不求甚解了，我得解剖它们，分享给学生，这一过程真是艰辛且磨人。多少时日的孤独静坐：一无所获；多少时日的自我否定：你不是当老师的料；多少时日的咬牙坚持：人笨，使点蛮劲儿！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期待着“柳暗花明又一村”。沉潜下来！

这是我的语文。

有一位了不起的语文教师——王开东老师，他用他的才气这般挥洒着：

语文是什么？

语文是南极上的一捧雪，一剪寒风，一个灵魂的沉睡和舞蹈！

语文是什么？

语文是一个灵魂破土而出时的睡眼惺忪，是天使的泪珠对小草一种爱情的表白！

语文是什么？

语文是一颗泪珠，从大秦流到大汉，从大汉流到大唐，然后写成的一部厚厚的春秋！

语文是什么？

语文是一段春秋，纵然在岁月的欺瞒中，仍然像胡杨，命定一千年不倒的一种魂魄！

语文是什么？

语文是一种魂魄，纵然青春被误解，热情被搏灭，但仍然把历史和大爱的元素，调和成一杯不能忘却的酒！

语文是什么？

语文是一杯酒，只要尝一小口，就可以沉睡五千年，执着一辈子，八千里路云和月的一种宿命！

语文是什么？

语文是一种宿命，沾染他就会被麻痹，就会被毒害，就会被流放的一种罪罚。

语文是什么？

语文是一种罪罚，穿戴起黄河的刑具，坐在鲧的面前，想象一个岁月明灭的忧伤！

语文是什么？

语文是一段忧伤，是心灵不够充盈，生命不够阔大，精神不够放纵的呐喊！

语文是什么？

语文究竟是什么？

其实语文什么也不是，语文真的什么也是！

语文只是我们语文老师无法放弃的一个良心！

顶针式的结构，圆融和洽，浑然天成，结构上真是绝了。多个美丽的意象，流淌着一颗赤诚之心。语文从广袤的大地走来，从悠远的历史走来，走入深邃的心灵。这般对语文诗意的描绘，内容上也是绝了。一位语文老师要读多少书，行多少路，心灵才会如此丰盈？！

初中统编语文教材主编顾之川教授这般摇旗呐喊着：

语文是纯正的中国话；

语文是流利的方块字；

语文是举手投足的书卷气；

语文是字里行间的家国情。

语文，就是引领学生——

说铿锵有力的中国话；

书端方平正的中国字；

读文采飞扬的中国书；

写挥洒自如的中国文；

做顶天立地的中国人！

语文作为一种民族使命的担当，这让我心潮澎湃，也让我羞愧难安。

我心中这般清浅的语文，今生与你为伴，你是进取的；心中那般厚重的语文，余生向你走来，哪怕不能企及！

 

写在后面

开学第一课，面对初一稚气的娃娃脸，我带领他们朗读洛兵先生的《晚钟》——“晚钟敲响从城市那边/飞来宁静的翅膀/有家的人请回你们的家/没家的人请走进那夕阳……”朗读王开东老师的《语文是什么》，通过纯粹的素读感知语言的美。

王老师写到：这首诗创作的技巧——顶针结构，源于《晚钟》，是向洛兵先生的致敬。我深深震撼了：对某些文字的喜爱，我是傻瓜式的抄写，而王开东老师则是天才式的创作。这一创作的动机与灵感，本身就是语文，而且很语文。

真诚且诗意的文字，对我，对孩子，没有任何抵抗力。孩子们读得渐入佳境，慢慢读出了诗的味道。于此同时也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有关语文的琐碎记忆被唤醒。其实当年夏日和冬日读得具体内容，未曾印在心底，我毕竟挺笨的。我只是记住了当时自己的状态，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让自己心动不已。

以此录入，以作珍藏。

2018/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