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

【美】维贾伊·瑟哈德里     陈子弘 译

如果你真想见面，我就见你，
我可以在某个小咖啡馆或某个
马路对面的公园里见，但我不会见很久，
不会花一分钟来关注你的孤单，
你人类的孤独。看着你的让我想起我的——
它们相互透明，你的和我的——
而我无暇去面对我的，那我又如何来关照你的？
我认识你的时候，我尚能面对自己的。
我认识你的时候，想象清廋的自己
独自在海上游泳，这些扩展了我的自尊。
现在不是了。没有时间来怀想、来沉浸于
无垠、微不足道和介于二者间的东西。
没时间去假装我可以保有任何人，
甚至理解他们的感受——用严峻，
俯下脸庞，忧心忡忡的眼神，
展现内心不可能的共鸣图景。
这些矛盾站不住脚，
而我忙碌得没法不支撑自己的，
但我又如何不去支撑你的？
我甚至赶时间写这些文字。
看它多么平铺直叙，没有修辞、
阐释、形式感，不具体、没地理、天气和动植物，
平白而朴实（这说明我是真挚的）——
没有德纳里，没有大裂谷，没有七年生延龄草，
也不是林中准备歌唱的菲比。

译注：
1、18-19行是一种逆否命题的表达方式，这句话的逻辑关系比较复杂，可以理解为作者表达了·一种坚定的立场，即我会支持你的事情，因为我自己也没有时间不支持自己的事情。
2. 德纳里（Denali），以德纳里国家公园和保留地而著名，位于阿拉斯加州中部，是阿拉斯加最高峰麦金利山的所在地。该地拥有令人惊叹的冰川、山峰和野生动物，是旅游和户外活动的热门目的地。Denali这个名称来源于当地原住民的语言，意为"高大"或"高耸"。2015年前，Denali被称为麦金利山（Mount McKinley），之后美国政府决定恢复原住民的名称，Denali这个名称正式被重新采用。
3、菲比原文为phoebe，学名菲比霸鹟，它们轻柔的叫声“菲——比”就像在喊自己的名字一样，非常特别。

诗人简介：维贾伊·瑟哈德里（Vijay Seshadri， 1954- ）印度裔美国诗人、散文作家和文学评论家，2014年普利策诗歌奖获得者。他的诗集《三部分》（3 Sections）被评委会认为“用诙谐而庄重、怜悯亦无情的语言检验了人类从出生到生命退化过程中的人性意识”。瑟哈德里还获得过美国诗人学会的詹姆斯·劳克林奖（以“长草甸”命名）、麦克道威尔殖民地杰出诗歌成就奖和《巴黎评论》的伯纳德·F·康纳长诗奖。 瑟哈德里现为 《巴黎评论》的诗歌编辑。

Meeting

Vijay Seshadri

I’ll meet if you really want to meet,
I’ll even meet in some small café or some
park across the way, but I won’t meet for long,
and not for a minute will I look at you in your isolation,
your human isolation. Looking at yours makes me look at mine—
transparencies of each other are they, yours and mine—
and I don’t have time for mine, so how could I have time for yours?
When I knew you, I had time for mine.
When I knew you, imagining my skeletal streaming
solitary oceanic swimming enlarged my dignities.
Not anymore. No time for the nostalgias, infinite, infinitesimal,
and the ones in between. No time to pretend I can sustain anyone or
even understand how they feel—to show, by the grave,
downward turn of the face, the haunted eyes,
the image of an impossible inward stricken empathy.
The contradictions are unsupportable,
and I don’t have time to not support mine,
so how could I not support yours, too?
I don’t even have time to write this text.
See how uninflected it is, without rhetoric,
expatiation, form, concreteness, geography, weather, flora, fauna,
plain and bare (which shows you that I’m sincere)—
no Denali, no Great Rift, no seven-year trillium,
and not one phoebe in the woods getting ready to s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