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要发展，必须降低信息壁垒

医药经济报

■贺昊

　　医改新政明确提出要鼓励发展中医中药，并将中医药的发展作为医疗改革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然而，对传统医学的质疑、批判、反对之声近百年来似乎从未间断过，甚至有人还提出了要消灭中医。

　　依笔者看来，中医被反对，准确地说，其理由就是中医存在“不可验证性”。虽然“中西医结合”的提出与实践，使得中医在客观性上多少有了些进步，但与西医相比明显还很不够。西医不仅有类似中医的望闻问切，还有各种现代化的仪器设备协助医生了解患者的病情，各种参数、图表、图片可以让病人基本了解并确信自己患的是何种疾病，在这一点上，西医比中医要显得科学与先进许多。

　　我们应该看到，在中医的发展进程中，有过很多人在尝试着将它科学和系统化，中国古人的大量医学巨著都说明了这一点。那么，为什么到头来会事与愿违呢？

　　这一事与愿违，和经济学上的一个词汇很般配：逆向选择。所谓逆向选择，就是“信息不对称所造成市场资源配置扭曲的现象”（胡海鸥）。用逆向选择来解释中医的发展历程就非常合适。名医的做派在小说或者影视剧中无一不是这样的：用一只手的食、中、无名指搭脉；搭脉的过程中另一只手轻捋花白的胡须，眼睛微闭，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不用病患自诉症状，大夫已将此人平日里所体感的各种不适一一道来，病患及观者无不啧啧称奇。接着就是依方抓药，药到病除。这里，大夫根本不用告诉病患确诊过程是怎样的。这就是信息不对称。这样做，于大夫是有好处的：第一，效率高，看一个病人三下五除二就打发了，依时间就是金钱的逻辑，省却了和病人讲解的时间就是提高了效率，增加了效益；第二，减少了竞争，诊病的方法和处方配伍的奥秘都秘而不宣，别人无法仿制，当然没有竞争了；第三，约束了病患，病患没有选择只有忠诚，为了保证这样的不对称，中医一般都是家传。但这样做，时久却出现了逆向选择：我们也可以在很多小说或市井里看到与上述名医诊病类似的景象，只是第一个病人成了一个托。于是，庸医、骗子也可以到处打着中医的旗号招摇撞骗。而百姓是无法即时区分名医与庸医、骗子的区别的。于是名医和庸医、骗子就归于一类，通通被打倒。这样也就是到了经济学上所说的“市场崩溃”。而且，因没有竞争，也缺乏了将家传的医术发扬光大的动力，中医上千年基本保持不变，步入尴尬境地也就顺理成章了。

　　那么，现时中国的西医与中医有区别吗？到了医院，医生啥也不问或者简单问一下，就叫你去做个X光、CT甚至核磁共振什么的，然后拿着普通人看不出子丑寅卯的片片翻来倒去一看，“刷刷刷”写下让普通人一头雾水的龙飞凤舞的处方。你想问，却又怕惹医生不耐烦。于是，病患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看了病付了钱拿了药。于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医生的权威就至高无上了，医生就可以任意决定病患哪里不舒服，可以任意地开大处方。这时的医生与庸医和骗子有什么区别呢？即便他如果认真地诊治，可能是位好医生甚至是名医；如果长此以往，又有谁能说西医不会走中医的老路呢？

　　所以，反对甚至打倒中医在中国其实根本不关科学什么事。真正需要关注的是如何解决中国社会从古至今都没有改变的“信息壁垒”问题。

　　信息壁垒的存在，一是社会分工所引致的一种客观存在，二就是威权社会存在的必需。前者，在西方经济学的研究中占据了越来越重要的地位，消弭这种壁垒成了社会财富能够进一步增长的动力。后者，在现时的中国，应该要成为中国深化社会改革的目标，消弭这样的壁垒，不仅可以增加社会的财富并降低财富分配的不公，而且还可以增进社会的进步，提高社会一般知识的积累，为社会的持续发展提供动力，更可以将中国社会引导到民主和谐的社会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