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雨霓虹

重温经典:触动灵魂的诗歌25

2020-01-08  本文已影响0人  海滨公园
重温经典:触动灵魂的诗歌25

赖内·马利亚·里尔克(Rainer Maria Rilke 1875~1926)奥地利诗人。生于铁路职工家庭,大学攻读哲学、艺术与文学史。1897年后怀着孤独、寂寞的心情遍游欧洲各国。会见过托尔斯泰,给大雕塑家罗丹当过秘书,并深受法国象征派诗人波德莱尔等人的影响。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曾应征入伍,1919年后迁居瑞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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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尔克的早期创作具鲜明的布拉格地方色彩和波希米亚民歌风味。如诗集《生活与诗歌》(1894)、《梦幻》(1897)等。但内容偏重神秘、梦幻与哀伤。欧洲旅行之后,他改变了早期偏重主观抒情的浪漫风格,写作以直觉形象象征人生和表现自己思想感情的“咏物诗”,对资本主义的“异化”现象表示抗议,对人类平等互爱提出乌托邦式的憧憬。著名作品有借赞美上帝以展现资本主义没落时期精神矛盾的长诗《祈祷书》(1905)、《新诗集》(1907)和《新诗续集》(1908)。晚年,他思想更趋悲观。代表作为长诗《杜伊诺哀歌》(1923)和诸多14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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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尔克的诗歌尽管充满孤独痛苦情绪和悲观虚无思想,但艺术造诣很高。它不仅展示了诗歌的音乐美和雕塑美,而且表达了一些难以表达的内容,扩大了诗歌的艺术表现领域,对现代诗歌的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作为后期象征主义诗歌流派的代表,里尔克与瓦雷里、叶芝、艾略特等诗人齐名。象征主义诗歌的特点是反对肤浅的抒情和直露的说教,主张情与理的统一,通过象征暗示、意象抑郁、自由联想和语言音乐性去表现理性世界的美和无限性,曲折地表达作者的思想和复杂微妙的情绪、感受。《荒原》、《海滨墓园》以及本诗最能代表象征主义诗歌的上述特点,也是世界诗歌花园中闪亮的几朵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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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尔克的诗又显得另类,不以正面的情感、意境取胜,却渗透着极强的节奏感和理性的光彩。他的语言不象“诗的语言”,不象别的诗人将语言的美感无止境的张扬,却始终停留在冰冷苦涩的层面上,有如思想家的独语。读他的诗,读者会体会到巨大的压力和无法言说的痛苦,有如一枚枚针扎着视神经。但他的诗又充满了力量和人性的光辉,每一首诗都启迪着人们去思考,思考这个世界的荒诞、麻木和冷漠,使人们领会到一种智慧,渴望飞升到另外一个境界,温暖而和谐。就这样,他的诗成为了“温柔的冰冷”的最好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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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时刻》是奥地利诗人“赖内·马利亚·里尔克”的代表作。

《严重的时刻》(又译《沉重的时刻》。)

里尔克(Rilke, Rainer Maria )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哭,无缘无故在世上哭,在哭我。

此刻有谁在夜间某处笑,无缘无故在夜间笑,在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走,无缘无故在世上走,走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死,无缘无故在世上死,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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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nste Stunde》

Wer jetzt weint irgendwo in der Welt, ohneGrund weint in der Welt, weint über mich.

Wer jetzt lacht irgendwo in der Nacht, ohneGrund lacht in der Nacht, lacht mich aus.

Wer jetzt geht irgendwo in der Welt, ohneGrund geht in der Welt, geht zu mir.

Wer jetzt stirbt irgendwo in der Welt, ohneGrund stirbt in der Welt: sieht mich 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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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时刻》藏着一个哲理,世上所有的人都在千丝万缕地联系着。这么一个本无所褒贬的客观存在,作者却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诗中除了标题之外,再无直接表现主观情感的句词,然而每个读者都感受到作者的切肤之痛。压力何来?痛苦何来?

一、无奈。全诗采用了非同寻常的回环手法:四节诗,每节的字数安排、内在语法关系、甚至语速节奏都和另外三节完全一致。诗中几个关键词“此刻”、“谁”、“在世上”、“无缘无故”反复出现在相同的位置上。写诗的朋友都知道,出奇制胜、语出惊人、思维的层进跳跃才是诗歌语法的生命所在,如此大面积、一成不变的重复,实为大忌。难道作者真的无视这一点吗?不是,作者是有意表现这种彻底的无奈,人生无奈地重复着,现实没有更改,没有突破,人际关系是一个大的罗网,捆绑着每一个人的行为。任何人,甚至包括创造这个世界的人,都无法改变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状态。无奈,只有无奈。

二、恐惧。诗另一个大的区别其他的特点是没有任何情感的流露,这在以抒情见长的诗歌领域简直不可想象。所以,我们通读全诗,有深深的恐惧感。这是建构起来的没有情感的世界,没有色彩的世界,没有价值没有言语的世界,甚至是没有其他生物的世界。但是你终于想明白这实际上是我们生活的世界的真实底片,而我们生活的世界只是经过加工后的照片时,你的心里能不产生一种恐惧吗?恐惧,还是恐惧。

三、孤独。记得一位文学评论家说,一个人生活着,并不使人认为他孤独,可一个人携带一条狗生活着,那才是真正的孤独。于是诗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最彻底的孤独者,一个生活在无法认知的世界里,知道还有另外的人也在其中,可就是不知道他是谁,在哪里,他在做什么,为什么做,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人与人之间好象有一种奇怪的变形玻璃墙,渴望知道墙那边的人,却不能猜测,无法用任何方法去了解。孤独,能不孤独?

四、受伤。诗中的那个“谁”给人已深刻印象,因为他(她,它)无缘无故地做着什么,和自己发生着关联。自己紧张、无奈、孤独,从而表现了一种剧痛的伤痕。句段中有变化的词也给人已深刻印象,是因为这些变化一次次刺激着神经,“在哭我”,活泼不得,然后躲在夜里“笑我”,诡异!阴森!然后“走向我”,更加诡异,紧张!最后竟发现来者已死,还在“望着我”,这是一种何等捍人的恐怖的力量,面对那双眼睛,有谁敢直视?有谁不好好回忆自己有没有做过亏心事?还有谁,不会感到有种伤痕已经在弥漫?受伤,实在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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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就会“哭”;欢乐就会“笑”。“哭”和“笑”是人感情表现的两极,代表了人的精神活动,是主观的一方。活着和死去,是人的物质活动,是客观的一方。灵与肉,主观与客观,是每个人存在于世间的共同方式。这些有限象征了人世的无限,这些有限又牢牢控制在“沉重”之下,引导读者发掘出作品的内在意义:每个人都无辜地、不管何时何地地与他人联结在一起。而这种联结却是不可避免地压抑和无形的伤害。因此作者在重复的结构中提示了无奈,在冷漠的写实中流露了孤独,又在退缩的心理中暗示着恐惧。形式与内容、情与理的统一,锻造了这不朽之作。

就这样,诗人跨人了语言神示的密封圈,从此以后和一切同时代人隔绝开来:他成了百里挑一的人,将用德语完成他的时代最伟大的诗歌作品的人。就这样,他担负起了一部作品的命运,这一历时十余年、似乎汗青无日的作品是向他陷入无所作为的搁浅状态,深受战争和战后年代之苦的力量提出的一种非寻常人所能承受的要求,是一切希望的化身。1912年1月和2月初,他吟成了第二首哀歌。此外,他的灵感奏出了第三六、九首哀歌的开头部分以及其他一些片断,主要是第十首哀歌嘹亮的序曲:

我有朝一日将在愤怒的认识的尽头

仰面向点头赞同的天使唱出嘉许和庆贺。

任何节拍鲜明的心灵之锤,

都将胜任在软弱、怀疑或湍急的心弦上弹奏。

流泪的面容使我更加神采奕奕,

隐隐约约的哭泣使我焕发抖擞。

哦,黑夜女神,你们将使我喜欢,

伤心悲哀的姐妹,过去我不曾跪伏得更低地

接受你们,不曾更放松地向你们放松的头发

屈服。

我们是,痛苦的浪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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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只须指出一种发展的内在逻辑性就行了,这种内在逻辑性使还不满36岁的诗人能够写下那些甚至超越了“杰作”的范畴,升华到先知预言领域的篇章。第一和第二首哀歌的题材,我们在里尔克先前的作品早就见过。哀歌的全新之处,大无畏之处表现在:这些早已有之的题材摆脱了“咏物诗”的个别性和困于实物性。变成了对全部人类存在、对普天之下的、将所有个别卷人哀歌兼赞歌的洪流的世界歌声,对这一切进行全面解释的因素。与荷尔德林的晚期作品相类似,这些哀歌对人的时代处境,对这构成整体的题材内核的时代处境忧心忡仲,再度提出了在《罗丹》、《马尔特》以及其他许多作品中已提出过的问题:一代人的“真实性”——这代人再也不能通过有效的转让(“图象”、“圣体”之类)证明自己的可信性了:

相爱者,彼此满足的相爱者,

我向你们打听我们。你们相互抓住。你们有无证据?

看,我的双手彼此领悟,我辛劳的

脸庞在双手中得以休息。

这使我有了一丝感觉,

可谁敢断言这样就是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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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尔克在此宣布了一种几乎是系统地排列着的存在学说和生命学说,一种毫无依赖性,完全个性化,从西方的传统遗产里解放出来了的神话。这一神话有它自己的“圣徒”、榜样和主角:英雄、年轻的死者、相爱者、天使们或者这个天使、作为超自然超人性现象的象征的、俨然一位“匿名上帝”(弗里兹·德恩语)的天使。除了上述隐名者之外还有一些具名的主要人物,他们由于在这些决定性的诗篇中露面而明确地跻身于圣徒之列。比如在第一首哀歌里,威尼斯女诗人加斯帕拉·斯坦帕(1523—1554)对科拉尔托伯爵饥渴的爱慕,最后超越了这位男子本身而趋向茫无涯际境界的爱慕至今仍发射出不减当年的光辉:

你是否足够地想到了这位加斯帕拉·斯坦帕,

以致一位少女,任何一位摆脱了所爱男人的少女

都会从这对相爱者的醒目例子而感到:

我会象她一样?

里尔克吟唱的是与基督教传统和西方传统的天地迥然异趣的对立面,是从野兽到天使分成若干等级,但却完全归于“内”,完全由情感筑起的,在不可见的无形中欢欣鼓舞的世界。在这收心内视世界的万相归一中,生与死的界河已被填没,经验和超验的对立不复存在:

人们说,天使们常常不知自己是在活人中间

还是在死者群里。永恒的潮流

穿越这两个王国,不断卷走所有的

年岁,在这两个王国中征服年岁。(哀歌第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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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是纯粹的经验即非超验,是感觉着同时能被感觉的“内心世界”。这一内心世界一直扩展到了宇宙的极限边缘,吞噬了“上帝”和“死亡”的奥秘。

与这新的、更伟大的主题相吻合的是一种新的形式法则:大跨度的节奏、无韵的长句、随意切入的、以日耳曼古典诗歌的诗感为蓝本的韵律。“法兰西的”形式理想失去了强制性,德意志古典文学的权威们越来越有吸引力。里尔克不知不觉地和从克洛普斯托克、歌德、荷尔德林一直延续到当今文坛的哀歌兼赞歌的传统合拍了。现在,他终于发现了被自己长期冷落的、甚至在《马尔特》中还为贝蒂娜(一个饥渴地爱着的女人)而投以白眼的歌德:

你听着,我为了什么感谢您,你说说,我难道能不感谢您吗?我感谢您是为了那次哈茨山冬游,不过并非因为布拉姆斯的作品(我对音乐几乎一窍不通),而是由于歌德那壮丽无比的诗歌。学富五车的姑娘,知识还在与日俱增的姑娘,您会怎么想我呢,要是您读到我下百的这段话:这些伟大的,体现出古典的适度的诗歌(不然的话,对我们来说,诗歌往往关于过度)直到昨天晚上对我来说还是陌生的。(1912年2月8日致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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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里尔克影响更大的是荷尔德林,尤其是他后期的赞歌和残篇。这些晚期作品埋没了一百多年未为人知,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才由盖奥尔格的弟子诺贝特·封·海林格拉特(1888—1916)整理出版。里尔克早在1910年就在巴黎认识了这位青年学者,后来又极其关注后者的工作达几年之久。德国诗坛的这一伟大成就使里尔克激动不已,海林格拉特描述的那种“粗糙搭配”的形式法则与里尔克自己的形式设想严丝合缝! 1914年夏出版的特集《荷尔德林》——这是从海林格拉特纳的(暂时的)全集第四卷中抽出来先快读者的——也许找不到一个比《杜依诺哀歌》的作者更肃然起敬的读者,里尔克在战争爆发后头几个月写的作品无一不有读这本特集留下的痕迹。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里尔克1914年9月间写的那首献给荷尔德林的诗歌——这是一位独立自主的荷尔德林追随者在我们熟识的二十世纪语言历史条件下作出的最伟大的见证之一。

同诗人一生中新发现的所有城市和风光一样,西班牙的景色俨然成了与他内心状况、情绪和不断发展的理智相应的客体。值得注意的是,恰恰是西班牙这欧洲“最信仰天主教的”国家促使他以迄今为止最尖刻的口吻表达了自己多年以来与日俱增的对基督教的反感。

他在凯鲁万时就已产生的对伊斯兰教的好感,现在越来越强烈了。他对“整体”,对内心世界的奇迹顶礼膜拜,旨在说明,宗教恰恰不应该依赖于信仰、拯救和神人中介这些概念。在他看来,宗教是内在的,是“无对立物”的关系,是“民众”的或“血”的宗教。因此,他在《社依诺哀歌》杀青后强调指出:应该想象这部作品中的天使是“长须短髭的”,千万不能把它和基督教传说中的天使混淆起来:哀歌中的“天使”和基督教天堂的天使毫不相干(倒和伊斯兰教中的天使形象有几分相似)。(1925年11月13日致胡莱维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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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能体现里尔克发展过程的特点的是他即使在危机期都不曾稍减的“执拗”,是他和自己本身从不间断的一致,是最富个性的主题一贯的、从未略偏正轨的自我发展——这一主题在1898年以天使和少女为题的诗歌中就已露端倪,里尔克在谈到自己早年的试笔时写道:我不否定这些试笔。但是我觉得,我醉心的始终是一个和这一个主题,以致这些试笔后来被更好、更成熟的表达取而代之,活象幸存的权宜之作拜伏在最终之作面前。(1907年2月14日致斯特凡·茨威格)

田野象人一样站起,直插入的雷雨风暴。

在大地的变幻中,夏季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留下了,玩耍着的儿童,沉思着的老人,

还有一腔信赖的妇女。葱茏的菩提树

花香袭人,浸润着众生的告别声声。

呼吸这花香,浓烈的花香,

几度春秋后,依然意味深沉。

什么旗帜?痛苦的。痛苦的旗帜。沉重的,

哗哗作响的痛苦大纛。你们每个人都用它

擦干了自己苦难得滚烫的脸上的淋漓汗滴。

你们大家的脸都依偎在这大旗上,汇合成表情,

也许是未来的表情,那上面再也没有仇恨,

永驻其间的是一种惊讶,坚定的痛苦

极度的愤怒:四周的这些盲目的民族

突然妨碍了你洞明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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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1925年10日27月写下托付给“所有朋友中最忠实的”冯德尔莉夫人的遗嘱中精确地指定了自己的长眠之处:我希望能在拉罗涅古教堂旁边的那片拱起的墓园中入土。我就是在那里的栅栏边第一次领略到此地的瑟瑟风吟和灿灿天光的。

1927年1月2日,勒内·玛里亚·里尔克被安葬在他希望的地方。他的墓穴紧临瑞士德语区的边界,沿罗纳河而上到慕佐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汽车路程。陪伴着他的是他自撰的墓志铭:

玫瑰,呵,纯粹的矛盾,乐意

在这么多眼睑下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睡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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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尔克毕生认为:玫瑰这个神奇的明珠在西方世界的古老象征是喜悦陶醉和冥思凝神的一块基石。铭文用玫瑰比喻“纯粹的”即和解了的、作为世界法则被纳入本身意志的矛盾。“在这么多眼睑下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睡梦”的玫瑰,作为源自虚无的丰裕的玫瑰,成了象征着世界真谛的奇葩。同时,玫瑰又是已故诗人存在和本质的密码:“眼睑”具有双重含义,不仅标志着保护人眼的肌肤,而且也是指“歌”,①已故歌手的天才留下的歌。在这些歌背后,在他争荣竞秀、缤纷斑斓、芬芳馥郁的作品奇葩背后,他自己消失了,他,这旷世少有的墓志铭作者,象虚无,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睡梦一样消失了。

“灌溉精神伤口,乃有鲜花开放。”用来形容他的诗却是恰如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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