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个字而已

        今天生气了，和一个家长在电话里发了一通脾气。

    前几天学校让进行特异体质学生排查，我把排查表发到孩子们手里让拿家签字，下午带过来。后来奥同学的排查表一直拿不来，这孩子一站起来，就像个含羞草一样耷拉着小脑袋，越问头越低。我问他五句“怎么回事”，他会回一句“忘在家里了”。我也不忍心再难为他，就一天问两回，可直到今天下午他还是没有带来。我告诉奥同学，真的等不了了，我这里有空白的，让他家长过来签个字，省得再拿不过来。

      奥同学打完电话，转身说：俺爸说他没空来……后面没听清。我就拿着手机给芊同学，让她给家长打了。等我问奥同学刚才说的什么时，奥同学说“俺爸没空，叫你接电话。”可是当时芊同学正在给家人打，我对孩子说等一会儿再打。正好芊同学打完电话，奥爸爸的电话打过来了。

      我能感觉到他的语气很不好，这边开始给他解释为什么让他来，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插话说：奥内向到家都没吭，你不会给我发个微信叫我签？

      我当时就急了，“发微信，我发的微信你回吗？开学第三天，我给你发消息说孩子流鼻血，是不是天太干，孩子喝水又少？还是其他原因，让你多关注。开学第五天，我又发孩子眼睛近视，只有在前三排才能看得清，可是他又高又胖，坐在前排挡了一列孩子看不见黑板，让家长给孩子配眼镜……你回了？我觉得发微信没有用，而且你签字签得再好，孩子拿不回来不也是零？今天我已经挨批评了，要求下午必须交，你说这咋办？

      “咋办？反正我现在没空，你说咋办！”

      “你没空就找人来，今天是学校要求的最后期限，不交就要点名批评！再一个，今天让孩子给你打电话，不光签字一个事。除了这个事，还有就是这孩子的情况你也肯定了解，孩子程度不算太差，还能学会不少东西，但是他平时不注意听讲的话错得很多，有时候中午我都留下来陪他改错改到十二点多，要说他内向吧，平时和同学也说也笑，甚至有事下课追着跑着满玩呢。我就是想看看他在家啥劲儿，在电话里几句话会说清楚？”

      “找谁？没人，你叫奥下午放学再拿来一张叫我签吧！再说了，俺在原来那班的时候，都是有啥事班主任在微信里给我说的，孩子上个学，叫俺去学校干啥？恁可忙俺也可忙，都互相理解点吧。”

      我又急了：“孩子是你的，不错。孩子在校的教育你愿意配合就配合，真不愿意配合，我也没办法。不想来不来，我要是有其他心思，跟你在这生气有啥用？我还不如省口气暖肚子了。但是，他既然在我手里，我绝对不会放弃他。恁要是不领孩子去配镜，我领他去，恁要是不想管，可以，我管！”

      “孩子在你手里了，有些话我说了你也别嫌不好听，俺成天出来跑了，见的客户多了。啥样都有，说话不中听的都成了。也不在乎你这一个人。你是老师了，我不说嫩多，换换家我也不会就这跟你说话。”

      我彻底无语了，就这都嫌话不中听，原来这是个老天爷啊！

      “我也给你说，还要打三年交道。以后你慢慢会知道，你说我说话不中听，中，我说话就是不中听。即便你说出这话，我对孩子不会有一点偏见。但是我生这气是为了谁？你要是叫我不管孩子，放任他随便发展，光给你说好听话叫你高兴，对不起，我不会。我就是这号人，对孩子负责是我的本分，其他我不多说，你能来就来，不能来，不签字，俺校长也不会杀了我。”

        一张表，签个字，再简单不过的一次家校沟通，仅此而已。如此大费周折，折射出来的是什么我也不想评论。只是，直到放学也没有见到他。说句实话，上班十九年半，头一次遇见这样的男家长。放学之后，我还是拿了一份告知书让孩子回家签字，明天带过来了。因为学校要求一份都不能少。尊严，远没有完成任务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