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哲学脉络随笔（32）—— 斯宾诺莎的上帝（中）

笛卡尔认为上帝是绝对的实体，心灵和物体是相对的实体。到了斯宾诺莎，只有上帝是唯一的实体，思维和广延是实体的两个属性，一元论代替了二元论，属性的二元论被保留了下来。看似小小的改变，意义却十分深远，在斯宾诺莎这里，有神论让位于泛神论，互动论让位于平行论。

斯宾诺莎认为，正如数学命题之间是相互因果的，万事万物之间也是一个完整的因果链系统。哲学逻辑推理的依据和事物相互因果的依据没有区别。思维和存在是同一的。我们有一个简书的观念，必然有一个真实的简书相对应。

因果关系中，不存在意图，或者说目的因。就是说思维不可能超越物体，成为后者的最原始的推动力，这就否定了上帝按照自己的意愿创造万物的说法。

斯宾诺莎对上帝进行了重新定义。实体，存在于其自身并独立于其他任何事物，是绝对独立的，自由的，它的所有属性都是其本性的必然结果，它是自因的。这个实体就是上帝或者自然，它不是一个对世界施加作用的外在的先验原因，而是内在于世界的。上帝就是自然，自然就是上帝。

上帝被设想为永恒的和必然的统一体的宇宙。上帝没有理智、情感和意志，他并不按照目的行动，而万物都是按照法则必然地来自于他的本性的；他的活动是因果性的，而非目的性的。

这个上帝被认为拥有无限数量的属性，每一种属性在程度上又是无限的。这些属性彼此绝对独立而不可能相互影响。人类只能认识到两种属性，广延和思维。

这两种属性具有同等地位，物质不可能是精神的原因，精神也不可能是物质的原因。心灵不可能产生身体上的变化，身体也不可能产生心灵上的变化。

广延的属性表现在在具体的、有形状的物体上，没有抽象的广延；而思维则表现在具体的观念和意志活动中，没有抽象的、空洞的思维。

这种具体的表现形式就是模态，我们不可能脱离模态去思考属性。广延的模态是运动和静止，心灵的模态是理智和意志。

个体的心灵或者身体是实体的有限、暂时的模态，它们都是偶然的和非本质的。人类个体并非独立的存在，只是无限上帝或大自然的一些外在的模态。世间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上帝或大自然的必然表现，个体没有自由意志，从永恒的无限的上帝或大自然的角度看，并没有什么罪恶，所谓的罪恶也没有负面的影响。人们之所以认为那是罪恶，是因为人们不明白个体是如何成为整体的。

上帝是透过自然法则来主宰世界，自然法则是每一件事的内在因，是天性，我们应该用永恒的观点来看待自己和每一件事，用无限的空间和无限的时间来衡量，个体实在太渺小来，因此应该用全然接纳的观点来理解世间的万事万物。

已经有不少人批评笛卡尔几乎抛弃了上帝，只在宇宙最初的起源问题上，请上帝轻轻推了一把。斯宾诺莎把这一点也否定了，认为上帝就是自然法则。斯宾诺莎这种泛神论的思想，和老子的道非常接近。

老子说，天地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以百姓为刍狗。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斯宾诺莎倒是崇尚美德的，不过他的美德，是要求每个人都遵从自然法则，是完全的利己主义。这个问题，我们留待下次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