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

“啪！”

街中心，一个骑自行车的摔倒了，挣扎着，半天没爬起来。

虎子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冰激凌放在货架上，又望了一眼对面的“新世界”服装店：九点了，里面似乎在收拾东西，准备要关门了。

虎子飞速的跳到街中心，吃力的把摔倒的人扶起来：原来是个醉汉，满嘴的酒气，饶是自己半天站不起身，嘴里仍旧不服软：没、没事，我能、能行…

又给他扶起车子，虎子问：你推着走吧，骑着会摔的。

我…没…事儿，你…走吧，我…行、行…

醉汉连个谢谢也没有，撩起腿儿，上了车，绕着大回环走了。

虎子顾不上他了，“新世界”要关门了，他得回去把冰激凌送给店里的小华。

虎子喜欢小华。每天坐在店里，除了卖货，虎子就是远远的望着对面的“新世界”，脸上不自主的憧憬着：小华一定也在望着自己！

肯定的！因为我喜欢她。

“啪！”

虎子扭头，醉汉没走出几米，又摔在街里了。

虎子着急：小华已经出来了，开始和另一个女孩儿一起上门板了。

“啊呦…哼哼…”

醉汉开始喊疼了，二八的大自行车连摔两次，土路上还凑合，这可是水泥马路。

虎子气的牙痒痒，极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跑过去，掐着醉汉的腋窝，使出吃奶的力气：你给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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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醉汉扶到马路牙子上，又把车子给他推过来。醉汉坐在马路牙子上呻吟，虎子不再理他，赶紧往回跑：晚了，“新世界”已经人去屋空。

虎子恨恨地瞪了醉汉一眼，悻悻地回到了店里，看着货架上的冰激凌：那是刚才买了准备想送给小华的。

虎子知道，小华爱吃冰激凌，经常看到她们几个到门口的冷饮摊上买。虎子自己才舍不得吃：在这里卖货，一个月才挣三百块，钱要交给母亲的，母亲会给他攒起来，留着给他娶媳妇儿。

关了门，虎子没有走，端着冰激凌坐在马路牙子上，掀开盖子，拿起里面的小棍儿，挑起一小口放到嘴里：真甜！

还有点凉…

小华也是替人家卖货的。虎子只老远的看过她：白净的小脸上，小嘴嘟嘟；一条马尾辫，走起路来上下左右的摇晃；还有胸前那两个与身材很不相衬的大兔子，也一起跟着摇晃…

我要能抓到这么一对兔子多好啊，就可以搂着它们睡觉…

“啊呦…”

虎子看看醉汉，似乎醒了点了，知道疼了。

虎子站起来，走到醉汉旁边，坐下，把手里的冰激凌递了过去：给，解酒…

2.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小华似乎知道了虎子在看她，因为她偶尔会站在门口往虎子这边看。街很宽，但是虎子知道小华是在看自己，而且经常一看就是老长时间。

虎子高兴的不得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小华，却又不知道，如果见了面，该说些什么。

打电话吧？俩人的门市都有电话，老板不在的时候，可以互相聊聊电话。

虎子找了纸条，把自己的电话写了下来。晚上，瞅着小华关门的时候，虎子三步两步跑过去：喂！小华。给你。

小华接过纸条，打开看看，一脸狐疑。虎子憨笑：电话。我的。门市的…

说完，扭头跑回了门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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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条起了效果，第三天下午，虎子接到了小华的电话：晚上下班，可以送我回家吗？

虎子差点蹦上天。

整个晚上，下班之前，虎子一直在擦自行车，尤其是后车座，又是擦，又是呵气…

旁边门市的人，好奇的看着虎子：大晚上的，你擦那么亮干嘛？

虎子不说，只是笑。

那是给小华擦的，她一定爱干净。

小华也终于坐到了虎子的车子上，当然，只是他那辆破二六。

小华没有说太多话，只偶尔提醒虎子该往哪边拐弯，该走哪条巷子；虎子也没说话，只一个劲儿的蹬车，一个劲儿的乐。

他知道，他的白兔在撞他，拐弯的时候，还有刹车的时候…

家门口，小华告诉虎子：明天晚上我休息，你过来找我吧。

整整一天，虎子都在琢磨怎么跟老板请假：

对不起老板，我今天家里有事儿。

有啥事儿？

我…

对不起老板，我母亲病了。

不吉利！

对不起老板…

我去相对象！

对，就这么说！我就是相对象去了。

老板没说什么。其实老板人很好的，也看得出虎子憨厚、老实，才肯把店交给他一个人看。

去吧，相中了，这月多给你五十，给对象买点好吃的。

谢谢老板！

虎子觉得自己很幸运，遇见这么好的老板，还有小华。

3.  你拥有我，我拥有你

晚上，小华跟着虎子走了出来，出了巷子，上了大街；最后，俩人走到了破体育场。那里晚上人少，虎子不喜欢逛大街，只想跟小华俩人在一起。

俩人找了一处台阶坐下来，小华挨的虎子很近，虎子有些不自然。

你喜欢我？

嗯…

喜欢我啥？

你…好看，还有…就是喜欢。

小华不说话，轻轻靠在虎子肩膀上：冷。

虎子想起了电影里的情节，慌忙想脱衣服给小华穿，却被小华拉住了手，绕过肩膀搂在自己身上。

你真逗！

嗯！

嗯什么？

嗯！没什么。你说我逗，嗯。

俩人就这样坐着，小华说一句，虎子就回答一句；对不对，虎子不管，反正有问就要答的。

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月光很亮，星星也很亮，虎子的心里，也亮堂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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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华望着星星：你看，今晚的夜空多美。

嗯。

虎子也在看星星：月光下，小华的脸那么白净，两颗明亮的眼睛，就像两颗星星。

那是虎子的星星。

流星！

小华大叫。

你知道吗？听人说，有流星飞过，闭上眼，许个愿，愿望就能实现。

虎子听了，赶紧闭上眼：流星，求你让我把小华娶回家，当媳妇儿…

虎子感觉嘴上有东西压上来，软软的，绵绵的，是小华的嘴唇。

好长的一个吻！

虎子喘不过气来，但是不肯松口，从来没有这么费劲的喘过气，虎子很壮实。

虎子越来越喘不过气来了：小华抓着虎子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胸衣里…

虎子终于抓到他的白兔了，许愿真的很灵…

俩人就这样，在体育场坐了一整晚；小华偶尔趴在虎子腿上会睡着，虎子不睡，只静静地抱着小华，像是怕丢了。

4. 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小华终究还是丢了。

早晨把小华送回家后，虎子就再也没见过小华。

两天没见，虎子跑到“新世界”，问里面的人，说小华休息那天就辞了。去哪了？没人知道。

虎子想去小华家问，但是不敢去。

辞了工作，小华想干什么呢？

虎子想起了那天晚上，小华说：我想去外面看看，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虎子说：我现在没钱。等我挣了钱，我就带你去…

小华没有说话。

几天后小华却打来了电话：虎子，能借我点钱吗？

你在哪里？要多少？出什么事了吗？

我在外面，你别管别的，五百，能不能借我？

能，你等着…

虎子把钱给小华打过去，小华再次没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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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不干了。给小华的钱，是从货款里拿的。老板知道后，没说什么，虎子让从工资里扣，扣两个月的。多扣那一百，算是挪用货款的惩罚。

两个月过去了，老板并没有多扣，虎子却把那一百塞给老板：老板，对不起，我不干了，我对不起你。

虎子跟母亲要了钱，说要挣钱娶媳妇儿。费了好几天功夫，弄了个冷饮摊，就摆在“新世界”的门口。

不忙的时候，虎子会望着“新世界”发愣：里面的女孩子，偶尔会过来买冰激凌吃。

不过没有小华。

虎子要挣钱，挣了钱，等着小华回来娶她当媳妇儿。

虎子相信小华会回来。

可是，虎子最终没有等到小华。

一年后，“新世界”的几个女孩子过来买冰激凌，虎子听见她们说：小华跟着一个有钱人，去了国外。

小华不会回来了。

很多年过去了，虎子仍然在这里卖冷饮。“新世界”早已经不在了，开成了烟酒店。

虎子仍然会经常看着“新世界”曾经的地方发愣，身后放着一个破录音机，里面总是唱着一首歌：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当你觉得

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我会在这里

耐心的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