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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那些猫事儿(18)一号牢房

2017-06-23  本文已影响247人  遛遛心情的溜妈

故事简介|唐,开元十四年,夜,宵禁。一阵风吹过街道,然后随着风的,一盏盏灯笼从一个个小巷子亮起,飘过……

灯笼在朱雀大街上汇聚成一条光的河。这时,那些提着灯笼,穿着人类衣服的小小生灵,才渐渐露出它们本来的面目。它们,是猫!

这是关于猫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叫秋儿。她是一只被人类男孩春儿所救的猫,一只会法术的猫。

因为大闹人类酒馆而被关进了猫的监狱,在监狱里,她发现了一个神秘的洞,洞里住着一只神秘的老猫。

而在另一端,一只母猫和小猫也被关进了猫的监狱,它们是谁,和老猫又有着怎样的关系?一个关于爱与孤独的故事就此展开。


第十八章 一号牢房

秋儿不见了。

日常拉着秋儿出去打的两只官兵猫照例来到牢房提审她,结果却发现,秋儿不见了。于是,它们慌忙找到巡夜的猫和看守监狱出口的猫。

巡夜的猫说,昨天晚上很晚的时候还听见秋儿在牢房里自言自语。它们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刚开始的时候,它们过去看,就见到秋儿对着空气瞎白活,说什么老猫老猫的,仿佛那里除了她还有别的猫。它们以为秋儿成了神经病,后来就习惯了,觉得这样也挺好,能确认秋儿在,还不用非得走过去多看那么一眼,日子久了就懈怠了,把每天巡夜干脆变成了每天听夜。

守门的猫说,它们没看到任何猫出去过,至于看守监狱外围的其他兄弟有没有看到,它们就不知道了。不过,守门的猫认为,现在就惊动所有兄弟并不妥当,还是应该先去告知典狱长大人,再由他来决断比较好。

“大人,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几只猫一起到了典狱长处,跟它说了经过,又随着大人来到秋儿所在的牢房。结果一来到牢房,典狱长的脑袋上就冒了汗。

“是,是谁让你们把犯人带到这个牢房来的?”它问。

“是我们,大人。”两只提审的猫回答。

“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么?这牢房不能关猫!”

“大人,我们本来是想把犯人关在三号牢房的,但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就弄错了,把她关进了一号房,但是关了一宿见没什么事儿,也就没换……”两只提审的猫说,说完静静等待着上司的臭骂。

它们没有等来,典狱长只是看着牢房看了很久,然后摇了摇头:“你们,去个猫报告鱻大人,就说犯人已经死了……”

“死了!?”几只猫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死了!”

“那死因呢?”几只猫问:“这鱻大人要是问下来,我们该怎么说?”

“一号牢房!”典狱长说出了这四个字。

一号牢房

一号牢房,本只是个地点,此刻却变成了原因,一个犯人死亡的原因,而且还是无从辩驳的原因。这点,从几只猫的表情就不难看出。事实上,几只猫是都见过一号牢房这个死因的,就在它们的犯人纪录薄里。只不过,它们都从未经历过。但这次,它们经历了。

“好……好的!”猫们最终回过了神儿,它们应称着,似乎还想再问什么,但没问出口,就离开了。只留下典狱长自己守在牢房门口,久久不肯离去。

典狱长是只老猫了,老到它是现在唯一一个见识过一号牢房成为死因的猫,老到它是现在唯一清楚一号牢房含义的猫。其它知道这些的猫,要么已经入土,要么已经升官发财远离了城北监狱,这个就快要废弃的破旧地方。只有它,就像一只被判了无期徒刑的犯人,从两岁起,就和这监狱,再无分割。而典狱长在这监狱的起点就是一号牢房。

典狱长想着席地坐了下来,正对着牢房的墙,坐了下来。眼睛里是十年前自己刚来这儿的场景。那会儿,它当然还不是典狱长,它只是个普通的小看守,每天里的工作就是给这监狱唯一的犯人送饭。

“砰噔!”到今天典狱长还记得那声音,那是把饭碗扔给犯人的声音。在监狱里送饭,和在外面送饭不同。

在外,送饭是个服务的工作,要客道,要恭敬。而监狱里正好相反,面对犯人,它们要狠,要摆出一副你们也配吃饭的架势去给犯人送饭。所以,表情必须是严肃的,是轻蔑的,而饭碗也不能像日常那样递过去,要靠扔。

扔其实很有学问,要随手,要有一半的饭被摔出来,要有一半的饭留下来,摔在地上还要发出响声。

按照当年的老典狱长的话说,这四点看似无关紧要,其实却都有着它们各自的含义。随手是态度,是对犯人轻蔑的态度。只有对它们轻蔑了,它们对看守才会有足够的尊重。

那一半摔出来的饭代表鄙视,是要让犯人自己意识到自己的卑微。要让它们明白,在这儿,要尊严就吃不饱,要吃饱就没有尊严。而留下的那一半是职责。职责是牢房里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温情,它保证了犯人们最基本的权利——活下去!

至于最后为什么要摔出响声,老典狱长没有解释,它只是笑笑,只是说,那不是为了犯人的。

那不是为了犯人的……

这一摔,小看守练了不下两百遍,它想象着面对各式各样穷凶极恶的犯人,甚至想象着会有猫在自己扔下碗的瞬间,朝着碗冲过来。它想象了各种情况,觉得已经是万无一失了。

然而,当它真的第一次去摔的时候,却还是失败了,因为它想象的犯人中,没有孩子。那个关在城北监狱的犯人,唯一的犯人居然是个孩子。过了多少日子之后,小看守才知道,如果自己能早来那么一天,就真的会碰到个穷凶极恶的犯人,一只刀疤猫。

小看守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那孩子时的情景。先是诧异,然后紧张,再然后,还没等到它想清楚呢,自己就已经弯下了腰,将饭放到了孩子的跟前,甚至于,它还记得自己说了一句:“吃吧。”

为此,那孩子抬头看了自己一眼。这一眼,看得小看守有些心虚。因为它错了。对待这个犯人的态度错了,一切都错了,老典狱长曾经跟它说过,那是不可饶恕的错,是必然会受到惩罚的。

没有惩罚,小猫又低下了头,继续自己的一言不发。小看守想过,过去问问这个小犯人,这个孩子,是怎么了?但它最终没有,非提审不能在牢房逗留,不能与犯人交谈,这是规矩,在这儿当差必须要遵守的规矩。

不过小看守还是从其它看守那里知道了小猫的故事,按同伴说,它是因为妈妈和另外一只猫被带走正在伤心。同伴说,在这里关的猫比较少,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只要过几天就会好了。

然而,几天过去了,好的却只有小看守自己,它开始学会了如何把饭碗扔给小猫,如何让自己严肃而轻蔑。小猫却丝毫不见好转,反而,日渐消瘦,毛发也从原来的略微泛黄,变成了纯粹的灰色。

又过了几天,小猫出现了变化,很明显的变化,但也似乎并不能算是好转。因为它疯了,它开始在牢房里欢蹦乱跳,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刀疤猫,你快来,尝尝这儿的酒,这儿的酒可甜了!”“刀疤猫,你快来!你看水车里这次还有果子呢!”

日渐的,小猫不再是当初的小猫,它长成了一只毛色灰暗斑驳,身材消瘦的老猫。它似乎没有健壮过,没有长大过,直接就变老了。老,让它的形象更符合一个疯子。

从那时起,小看守也不再关心它,不再去跟同伴打听关于它的任何事。它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犯人,无出自己曾经想象过的普通的犯人。

无出自己曾经想象过的普通的犯人

直到老典狱长退休的日子,那天,本来是个欢欣的日子。监狱里的同伴们欢聚着,举杯为老典狱长送行。只是,那天千不该万不该的,小看守想起了老猫,那个总说自己喝着很甜的酒的老猫。想起了,它也就提起了,它说:“要不要给那个疯子送杯酒去?”

“哪个疯子?”老典狱长问。

“就是关在监狱的那个!”一个在监狱年头比当时的典狱长还长的同伴说,说着,在老典狱长的耳朵旁嘀咕了几句。

“哦,它疯了么?”老典狱长听着嘀咕一边点头,一边压低了声音回问。

“是,疯了!”

“那就没用了。”老典狱长说。

“您的意思是?”监狱里的没用了有两层意思,一层是没有用了,干脆放了,一层是没有用了,干脆杀了。

这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所以,当然要问清楚,而能做到清楚二字的永远只有一种人:领导。此刻,老典狱长还没有走,还是这监狱最大的领导。

“杀了吧。”老典狱长说,它说得很轻松,但年轻的小看守的心里却“砰噔”一声,那声音很像给犯人扔饭碗的声音。至此,它恍然大悟,原来就是这个意思。老典狱长说那声响不是给犯人听的,是这个意思。

年轻的小看守明白了,声音是用来敲打的,就像是锤子,打铁的锤子,只不过,它打的不是铁,是心。可结果却相同,不管是铁还是心,只要习惯了这样的敲打,终究会变硬,变麻木。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明天我就让人把它送到刑场去!”同伴说。

“不行,它是不能见尸体的。而且,也不用那么麻烦。这段时间,咱们的城北监狱不会再来犯人,所以上头的意思要翻修一下,借此机会,你们把那个牢房再砌上堵墙,把那只猫封进墙里就行了,这样一举两得。”

正对着墙席地而坐的典狱长不再回想那天的场景了,它不愿意回想,不想再见到老典狱长悠哉悠哉说那些话的嘴脸。它只是静静看着眼前一号牢房的那堵墙,仿佛的,还能听到墙背后有欢笑声,声音说着:“刀疤猫!你快来!这儿的酒可甜了……”

作者|溜爸,一个拉小提琴的习武之人,一个舞文弄墨的计算机工程师,一个被山东大妞泡上的北京爷们儿。最大的理想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上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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