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关于留学中介

说来惭愧，我是研究生留学回国参加了工作、当上了老师后才知道留学中介的存在的。早年我自己申请国外学校的时候，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到学校网站查询情况、然后往学校提供的链接网页或邮箱上传相应的材料并等候消息，仅此而已。由于整个申请过程像今天的网购一样简单、直观，再加上大学不会提供虚假信息，我便不是很理解有什么是我自己做不了而需要花大价钱请陌生人替我代劳的。因此，对于留学中介提供的服务我一直感到好奇。

后来在工作中得知，留学中介主要提供的服务有两种：选校和文书。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化、信息的透明化，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会越来越罕见，选校这个职能恐怕也会越来越淡化。但像在我所专注的艺术留学领域，因为专业庞杂、作品集要求多变，民众对艺术教育的常识性认识也普遍缺失，选校服务尚且还算有相当活跃的市场。

和选校服务比起来，文书服务更值得我们揪心。毫不避讳地说，留学中介的文书服务就像“薛定谔的猫”一般游走在“代写”与“辅导”之间。但也许和整容一样：整容而不被人识破是高手操刀，整容被识破但效果好的话、很多人其实也能够接受，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整容失败——所以比起代写等原则性问题，一般民众批判“黑中介”时提到更多的反而是文书写得不好的事。

消费者和留学文书代写，究竟是谁在操纵谁的意见？

文书代写明显是涉及到学术欺诈的严重问题。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各种情况让“欺诈”的界定变得十分微妙：

首先就是“信息采集”——有些代写并非完全捏造事实，而是根据学生提供的调查问卷编撰而来。这种把学生的语言重新排列组合的写作在形式上和作文辅导一般无二，极难定义其代写的程度；

其次就是找未留过学的英语专业大学生代笔。虽然不是什么所谓的“金牌文案老师”，但是由于枪手自己也是新手，写出来的东西反而极其质朴、逼真。从结果上看，很难说代写后比学生真实的写作实力相差多少；

文书翻译。同样讲“思念家乡”，李白就能写出流传千古的《静夜思》。如果一个学生本身语文能力欠佳，但是翻译老师使用高超的翻译技巧使原文的美感发生了质的变化，这是否也能算是一种代写？

套用模板。先给学生一篇范文，让学生根据这篇范文的结构填充具体事例或词语，但完全使用学生自己的语言；

授权写作。这点主要体现在教师推荐信的写作上（本书后面《努力学英语的理由》一文还会涉及），教师本人不会英语，所以干脆授权让学生自己找人代写，写完自己拿来签个名。在程序上这是否合理？教师是否有权授权他人代写学术推荐信？

当然，“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文书代写之所以存在的根本原因还是学生自身实力不济，思维僵化、眼光狭隘、表达能力弱、文学功底差、英语水平低……因此我毫不关注留学中介行业应如何整改，因为这归根结底是教育者的失职：长期疏忽对学生自我表达能力的培养，以至于学生从学习行为中收获的更多是恐惧而非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