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一个痕迹
1,
12月16日早上8点半,儿子给我打电话来,问我买不买得到感冒药。我心里想,自防疫新十条颁布后,举国上下都在抢购感冒药,反正卫健委及所有专家公布的、推广的、列出的抗疫药都在争抢中,儿子是要我在家中也备点药以防不测?还是我这边买不到药的话,他弄到药给我寄点过来?我心中的这个疑问很快被他说的话否定了,因为事纯粹是反着来的:“帮我买点感冒类的药寄过来。阿莲不知怎么搞的,中招了,我天天在外面跑,倒还没事。”
挂了电话,我叫妻到卫生院去买,我到药店去找。不一会,两人一会合,我买到了20粒布洛芬,2盒双黄莲口服液。她买到了两盒小柴胡口服液,两盒抗病毒口服液。看来比预想的要好,我们这种小山村的|小乡民,毕竟还是没大城市里的大市民觉悟高,不知道一夜间帮药店把药柜清理得那么干净。
买到了药,我们马上打包去快递点寄。我们这里的快递点是代办,离县城近百公里路,心里急也没用,我只能一再叮嘱要寄顺风。代办师傅也一再要我放心,一天多时间就会到长沙的。
办完这件事,妻打电话给儿子。问以前咋不备点药,明显知道放开了?儿子说:“天天忙到起的,哪里有时间备。早上阿莲阳了,我跑了好多个药店,都是断货状态。”这个囤药的情况我其实风闻了的,知道大城市的人,感冒类药在新十条出来后没几天全被市民们扫荡一空,因为大城市的大市民忧患意识都很爆棚。记得前几天我与儿子通话时,我也说过备点药品的事,他说的好象是恐怕已没处去备了。
妻一再叮嘱儿子要照顾好阿莲,又一再叮嘱要儿子保护好自己。我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一切平安。但心中也嘀咕,至于妻要儿子做到的两全其美,只怕难度有点大。
12月17日,我们问儿子,他说阿莲还是挺严重,症状没减轻。但药品还在路上跑,没跑到儿子手上去。我们问他,咋不把阿莲送医院里去?儿子说:“昨天就送了的,医院没地方住,医生要求居家治疗。”看来长沙感染的已经很多,医疗机构已有些负重的情形。
但儿子自做了检测,说结果还是阴性。这让我们在不安中还是多少得到了点安慰。18日早上,儿子说药收到了,已给阿莲服用。在我这个家中,毕竟阿莲是第一个中招的人。不管网上怎么传,专家怎样说,当新冠这个东西真的来到我们身上、我们身边,心中都还是很担心的。而且有些手忙脚烂,手足无措的感觉。
2,
到12月18日下午,儿子发微信:“我也阳了。”尽管有预感,我们心中都还是有一种很疼、很突然的感觉。一切看来比预估的要快,比预想的要坏。两个人都感染了,谁照顾谁?肯定也是居家治疗。我们想,好在药收到了,比阿莲应该会好些的。我们也无能为力,因为我们实在帮不了什么。收到儿子的微信,我跟着就回了句:“好好休息,多喝开水,多喝电解质水。”儿子要我们别担心,他说会照顾好自己。
18晚上,19早上,19日上午,我都给儿子发微信问情况怎么样。没有打电话,尽管妻好几次准备拔号,都被我制止了。我认为病人需要好好休息,打电话肯定会被打扰。到19日下午,儿子一直还没回微信,我才禁不住给阿莲发了一条微信:“卓志瑞是不是很严重?”
阿莲秒回了:“他比我严重些。”“哦,那你现在情况怎么样?”“我好多了,刚吃了东西。”“那你让他好好休息,多喝开水哦。”“好的。”
好在阿莲症状在轻松,也算能照看卓志瑞了。相互间能够腾娜出时间予以相互照顾,也算是幸事。
3,
12月20日,我对门的卫生院正在给老年人打加强针。一个上午,好象也没多人来打。吃过午饭,妻问医生:“我们可不可以打第四针?”“你们过来打吧。”我与妻就都打了第二加强针。打了第二加强针,我想我们可能不会感染了,这第二加强针,应该能抗奥密克戎吧。
刚打完针没两小时,微信上看到女儿发给我一个她的一个阴性检测结果。我问发这么个结果么得意思?女儿说:“我有些不舒服,老师让我出来买药,我做一个抗原看哈是不是感染哒。”“看来你没问题啊。”“俺班上有好多个感染了,好多同学都笑我身体倍儿棒呢。”“那就好。”我都被女儿的乐观感染得笑了。
只是,这场奥密克戎的飓风刮得太猛。你以为它离你还很远,转眼间,它就吹到了你身上。
等我们吃了晚饭后,坐下来,准备问问儿子的情况。还没等我们问儿子的情况,女儿的班主任给我打来了电话:“卓志芳家长,你好!”“你好!”“你女儿感冒得很厉害吔。”“什么症状?”“脸烧得通红,脑壳天旋地转。”“哦。她白天还说感冒不适,看来可能是阳了。”“我让她先去休息。”“好的。我看现在能不能找到车,把她接回来。”“好的。晚上找不到车,早上回去也行。”
从16号开始,到今天20号,女儿志芳已是家中第三个中招了。我把女儿可能阳了的事微信给了儿子。没多大会儿,儿子发视频过来了。他倚睡在床上,说话还有些吃力,但他说比昨天好多了。说了些他的情况,阿莲的情况,又说了女儿的情况,相互间通话不到几分钟,他说手举不起手机,我们便结束了通话。阿莲看上去没了病态,儿子似乎还是很乏力。再之后联系上女儿,她说话感到很无力,很低沉。听到她那病恹恹的声音,我真的心中好痛。近百里的路,又是深夜,我也很无助。
好在她的班主任向梅花老师十分负责,且对我女儿也十分关心。不仅安排她休息,并烧好开水用保温杯给她送去。感谢上苍,让女儿能碰到这么好的老师!
我们在家中一直联系车,好多个师傅都不去。卫生院鲁医生帮我提供防护服,也没人愿意。晚上气温低,山间路上还有雾,没办法,晚上没办法。到第二天(21号)早上,才把女儿接回家中。给女儿的房中消毒、杀菌,小心翼翼侍候她。
4,
女儿的感染,注定我们这个小家(5口人)会全部感染。卫生院没其它退烧药,只剩有安乃近片,妻买回30粒,这个量也是把我们感染后要用的一起算上了。这个病,看上是要每个人都轮上一回的。但我只是想,若我们能迟几天中招,让我们刚打的加强针对我们保护一下会更好。
当然,这个新冠已不想等到我们身上的第二针抗体产生后再侵害我们的。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小东西,我们也准备让它来与我们来斗一斗了。但不管你怎样想,害不害怕,12月22日,它真的把我与妻的防线攻破,短短一个星期,我们小家的五个人宣告全部中招。
上午看书,头部开始有点昏昏沉沉,打不起精神。去洗了把脸,没多大一会,不见清醒,反而有点头重脚浮的感觉。我知道,那个奥密克戎小魔鬼,已窜入了我的身体。
我又坐下来,打起精神,准备继续看文章。但没有用,眼睛很酸胀,只看到字不停在眼前跳跃,浮动,那些精彩的内容却不跳入我脑海中。
拿起杯子喝水,发觉嘴唇已特别干燥,结了很厚的壳。放下杯子,嘴里还是有些口渴。我本来有喝水的习惯,拿起又喝。但干涩没有减轻,还在向其它部位蔓延。
于是闭上眼睛休息。感觉到腰传来酸麻感,身上这里那里都不自在。站起来活动一下,没什么用,还是酸软。于是跟妻道声:“不太舒服,我去床上休息会儿。”
脱下外套躺在床上,盖上厚重的棉被。睡了一会,感觉身上还是还是没有发热,摸摸额头,感觉也没发烧。于是插上电热毯,慢慢身上开始热乎起来。脚还是感觉冷,于是又把脚弯上来压在身下,折腾了好久,才稍微好转。但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中乱七八糟的东西涌来涌去。到妻喊我吃饭才起床。一起床,就觉得有嗖嗖的凉气往身上灌。
吃饭也没了味觉,觉得什么东西都没味囗对付,半碗饭用了很大功夫也无法吃完。
妻说,她也不舒服,但好象没我严重,或是没我来得快,亦或者身体素质比我好。晚饭她还是能对付的,这也许是她包揽全家家务而显现的优势。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或能在每一种方面去体现。
吃晚饭罢,坐了一会,我又先洗了澡睡下。全身上下都已觉得酸麻起来,躺在床上,无意间会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睡到半夜,身上已不觉得冷,一种热浪似乎在身上每一部位窜动起来。可能是开始在发烧,只是自己摸感觉不到吧。妻跟我白天一样,说很冷。这一夜,一直在迷迷糊糊、似睡似醒间。我只是不一会起来喝水,没吃药。妻把药放到了我面前,我没吃,我知道,这个病没什么药治,主要靠免疫力抵抗。
第二天,症状没减轻,反而更重了。肌肉酸胀,骨胳也在酸痛。奇怪的是,骨头中间也感觉疼。这种痛感远胜感冒,一生感冒无数次,从未有痛入骨髓的症状。自己也能体会到,体温身高了。头发烫,身上发烫。妻非让我吃药,我吃了两粒安乃近。这第二天虽然大部分在床上躺着,但似乎一直未睡着,就一直象在锅上煎熬着,而且只能任由它。这样的煎熬,是身上的免疫系统苏醒,在与病毒打仗。
或许人来到这个世上,就是要受罪的。那些妖魔鬼怪无意间就会附上你的身,要来损毁你的健康,蚕食你健康的肌体。让你经受磨难与痛苦,让你体会煎熬的滋味。但,这个世界上,既然有妖魔鬼怪,也肯定就有与妖魔作对的卫道士。我们身上的这个卫道士就是我们的免疫系统。
到第三天,我人已像散了架。除了全身乏力,还开始不停的咳嗽。身上流了许多汗,内衣都基本上全部湿透。我很痛苦,很难受,但我也知道,这个时候免疫系统基本上打败了奥密克戎这个魔鬼,我已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果不其然,第四天,身上已不再发烧。虽然还很乏力,但症状已基本消失。肌肉、骨头的疼痛感在逐渐消失。妻的情况一直比我好,只是比我咳嗽得厉害些。但味觉都不佳,前三天都只吃了点稀粥。但不想吃,未必不饿。当饥饿感袭来,也会让人特别难受。从第四天开始,尽量想办法吃东西,便成了我们的任务。
5,
女儿年轻,身体恢复得快些,吃东西受的影响要小得多。女儿回来的第二天就已可以坚持上网课,7天过去,已可以算得上满血复活了。
这一场战斗,我们这个小家在一星期间全部参与了进去。幸运的是,全部完胜。
6,
至于我们一大家,大姐和二姐在株洲被感染,但她们一直都在上班。妹一家在深圳,也算都中过招,但都很轻微。尤其妹一岁多小孙子为最轻,似乎就没有在他身上发生。张家界的、长沙的、株洲的、重庆的、广东的好多个晚辈都被阳过,但都恢复得很快。
全国半数的国人在这一阶段都与奥密克戎小魔鬼在战斗,其经历与我、与我一家、与我一大家都很类似,都被它侵蚀,都把它打败。
7,
这是我一个人的记忆,这是一家人的记忆,或许这也是整个中国人的永久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