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别离
在车厢里,对面坐了一对儿,这个不用猜,因为两个人脚上是同款经典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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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的一身黑色运动服打扮,高高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高度近视镜,头发不是很浓密,理得很精神,黑发中夹杂着一些白发,发际线有些高,看起来约摸四十多岁的样子,女的身穿粉色小外套,下半身是灰色的时下比较流行的网莎裙,有些奇怪的是里面还穿了一条蓝色牛仔裤,估计是有些冷了,身边又没有别的衣服可穿,她头发是乌黑,年纪应该稍微小一些,或者小很多,看不大出真实的年龄。
一上来两个人就亲亲我我的样子,手始终牵着不肯放,似乎放下了就永远无法再牵到一起。
女的变换着各种姿势靠在男人的身上,男人时不时地在女的耳边窃窃私语,逗得女的一直笑一直笑,他们的声音很轻很轻,听不大清楚在说什么,当然我也不想听见,也不想看见,只是在如此狭小的一个面对面的空间里,要我做到充耳不闻,那是有些难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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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免得他们尴尬,但是,一定要装得够像,才能不妨碍到他们,于是,我闭目养神。但是偶尔也会睁开眼看一下,怕错过了什么。
男的眼神里,透出来的是满满的爱意,还时不时地配着些小动作,一会儿摸摸女人的脸,一会儿又把女人的脸转过去,在身边轻声细语一番,眼神里充满了无限宠爱,是那种恨不得把女的揉碎了吞到肚子里的宠溺眼神。
终于男的到站了,他们不是一起到站的。
男的一边起身拿行李,一边打趣地问女的:你不送送我?
女的硬生生地回答两个字:不送。
于是,男的走了,女的果然没看他走,只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趴在窗口张望,显然,女的是希望看到男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对面的女人笑了,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因为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嘴角上扬,眼睛笑成一轮新月。原来,被宠爱着的样子如此美丽。
没错,男人从车上下来后,就像彼此约好的一样,走到了女人车厢所在的窗口。然后女的伸出右手,五指分开紧贴窗户道别,示意男的走,可是男的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背着承重的黑色的大包,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冲着女的笑,女的着急,又不能说什么了,只能这样盯着笑着,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去,火车还没有走,而女的却开始流泪,默默地,轻轻地醒着鼻子,车厢里有那么多人,她显然不好意思,一边伸手拿包里的餐巾纸,一边把头低下。
终于,车动了,男人紧跟了几步,女人靠近窗户像后望去,渐渐地,两个人就消失在了彼此的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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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再去纠结他们的关系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无论什么关系,夫妻也好,情人也罢,但凡双方付出了真情,在用力爱着彼此的,这种情感,就值得被珍重。
这不是每个女人都奢望拥有的被爱的感觉吗?曾几何时,自己也极其奢望拥有着,我打开手机里面的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这张历经沧桑的脸,眼角的皱纹,鼻翼两侧深深的法令纹,几乎花白的头发,我开始心疼自己,我知道,以前我不曾拥有过这种情感,以后,也不可能会拥有。
但是我希望,他们能再见面,人间难得有情人,有一场这样的小别离,一定会迎来下一个小团圆,然后,周而复始,他们的故事,应该不会结束,不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