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小小说：抉择

　　正月初六这天一大早，天气晴好。大林硬是被方向拉着去爬山。

　　大林其实正在看那本从学校里带回来的《百花园》，被小小说迷得拨不出眼珠来。

　　“别去了，一起看看书吧。”大林的语气近乎哀求。

　　“去吧去吧，初六初六，要出去遛遛，这是老辈儿的习俗呢！”

　　两个人就绕出村子，向后山爬去。

　　大林大步地向上攀登，心情渐渐由多云转为晴朗。

　　方向一直走在前面，回过头来看着大林的脸。

　　大林知道，方向是要说事了。他们是最要好的朋友，相互之间的交流有时连话语都不用，一看表情就能知道下面要说要做什么。

　　“说。”大林喘着粗气说。

　　“你说过一年后要告诉我你的那个秘密，我现在就想知道。”

　　大林一愣。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俊俏的脸，在脑海里冲着他笑了一笑，隐去了。

　　“是——杏花，我喜欢她。”

　　方向的心一沉。他痛苦地想，难道杏花一年来对自己的拒绝，真的全在大林？

　　他的脸有点儿烧，像是爬山所致。

　　两个人在山顶的风中，一起沉默起来。

　　感觉到方向的不对劲，大林问：“怎么回事？你一直在家里应该很清楚的。”

　　“没，没什么。”方向扭过头来，对着大林笑了笑，郑重地说，你真把我当成过命的朋友，我感谢你。

　　你也是呀！大林说，这个秘密，我其实真的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大林想起去年也是在这山顶上，自己愁眉苦脸的样子被方向发现，他是用了一招“拖”，硬把这个秘密“锁”了一年。

　　方向说：你信我，我帮你。我今天下午去找杏花。

　　大林却摇了摇头说，我现在犹豫了，因为我发现，你一定也在爱着她。

　　方向的眼神，掠过大林的脸，迷离进远处那片云中。

　　除非是也让我帮你，我们相互帮助，公平竞争，无论杏花开进谁的一辈子，我们都为对方祝福好不好？

　　深深的话语让他们的心奇怪地沉静下来，他们坐在山顶上的风里，坐了很久很久。

　　方向和大林一起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家里只有杏花一个人在。杏花的身子不由地抖了一下，然后，又抖了一下。

　　上午就想过来看你呢，这大林一天没见到你，光你的名字都说了七遍了。

　　谢谢你们——杏花弱弱地说，顺便把头低下，看着自己的衣服上的钮扣，从下面一枚看到上面第二枚。

　　哪有？倒是你方向哥，说着说着你的名字就真像杏花开了一样呢。

　　杏花的心翻腾起来。

　　一片又一片潮，卷起很多的回忆。

　　大林人聪明，又考上了大学，是自己的初恋，和他的一生，应该是吃穿不愁还有情调的。

　　方向呢，很执著，一直默默地爱着自己，人又仗义，帮助自己做了太多太多的农活！

　　面前的两个人，可真是一道让她难解的方程。杏花知道，两个人是过命一样的朋友，今天他们在所爱面前的坦诚相助真是太感人了。长此下去，会害了大林，也伤了方向的。自己之所以没有答应方向，就是心里还住着大林！但大林和自己的高度已经不同了啊，那个花开满园分外香的美梦得醒了。

　　唉——

　　在一瞬间，伴着流星一样的一声暗自长叹，杏花做出了十分痛苦的选择。

　　杏花抬起头来，果断地对大林说：谢谢你给我带来那么多最美好的回忆。她轻轻地拥抱了大林一下。

　　大林的脸僵住不动，眼睁睁地看到杏花放开自己，挽住了方向的手臂。

　　杏花的心里，响着这样的声音：爱情鸟不应被关在笼子里，要让它在自己的天空里高飞。我爱你，大林——但原谅我不能让你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