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简介｜唐，开元十四年，夜，宵禁。一阵风吹过街道，然后随着风的，一盏盏灯笼从一个个小巷子亮起，飘过......

灯笼在朱雀大街上汇聚成一条光的河。这时，那些提着灯笼，穿着人类衣服的小小生灵，才渐渐露出它们本来的面目。它们，是猫！

这是关于猫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叫秋儿。她是一只被人类男孩春儿所救的猫，一只会法术的猫。

因为对人类书生大个子产生了同情，它把大个子带进了猫的王国，也带进了梦寐以求的皇宫。于是，一场关于功名与回家的旅程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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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石龟的记忆

文／溜爸

船又靠近了些，这次大个子看清了，那不是石台，是石龟。石龟很大，背上足可以摆张桌子，再坐上七八个人。

说来也奇怪，就在大个子能看清石龟的同时，水下的那双眼睛就开始模糊，直到小船靠在石龟旁，眼睛已完全消失。

“哎......可算逃过一劫，真悬呀！”导游猫喘着粗气说：“你们这些土包子，这儿的鱼是能随便捞的？”

“你也没说不能啊！”可能是刚才捞鱼的一只猫还嘴。

“算了，有惊无险嘛。”撑船猫说，所有猫里就是它最镇定，想必这样的场面是见多了。

“请问，刚才那家伙是什么呀？”大个子问撑船猫，它问的时候，已经有几只猫跳上了石龟的后背。

“你们这些猫呀，上人家背之前起码要先打个招呼吧！”这不是撑船猫回答大个子的问题，是石龟在说话。

“啊！”石龟背上的猫们显然是吓了一跳，它们大喊着，又从龟背上跳回船里：“石头......石头说话了。”

石龟

“它不是石头！”撑船猫拿出个烟袋杆子，坐在船头一边抽着一边说：“它就是只龟，只是年头长了点儿，又懒，不爱动换，结果风沙在它的背上结了一层很像石头的壳儿，人类就把它当做了石龟。而其他动物看到它在人类的园林里，也就以为它是人类雕刻的石龟。”撑船猫说着，用手拍了拍老龟，像是老朋友间问候。

“那老龟您在这里多久了？”秋儿问。

“不记得了，反正我在这儿的时候，这里还是村落，也没有湖。”老龟回答，看了旁边大个子一眼，继续道：“我只记得，第一批人类来到这里的时候，我身上已经有一层石化的壳子了，他们就以为我是他们祖先雕刻的，于是，把我保护起来，还曾经建过一座庙。那会儿，他们会按时供奉我，会跟我许愿，会要求我保护他们。直到战乱来了，第一拨人类才离开。庙也渐渐破败......”

“这么说，你并没有保佑他们？那他们岂不是白白供奉你了？”秋儿质疑。

“他们供奉的食物我没有吃过，至于那些香......我每天给你上三柱清香熏着你，等千军万马杀来的时候，把你放在前面，让你给我挡着，你愿意么？”老龟反问，问的秋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何况，我也确实是保佑不了他们。”老龟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后来，第二拨儿人类又来了，是他们在我周围挖了深坑，并且引来了渠水。我记得那拨人里为首的是个道士，他也是迄今为止第一个发现我不是石头的人。湖建成之后，他还经常来看看我.....”

“这么说，您的寿命比这湖还长了？那您一定知道刚才那是什么怪物？”

“那不是怪物，只不过是条鱼。”

老龟说：“当年人类引渠水过来的时候，这条鱼顺着游到这里。其实那会儿人类是修了个栅栏的，就是想防止太多鱼虾到这儿来。可栅栏毕竟有缝，没能拦住那些鱼仔子，这鱼当时就是条小鱼仔。和很多鱼一样，刚来这儿的时候，它很不安分，天天都围着那栅栏转，就是想出去，回自己原来的家。可引水的地方在高位，来容易，回去就难了。所以，没过多久，很多鱼都放弃了，唯独它就是不肯罢休。”

老龟说着扬起了头，它看着天上的月亮，月亮一如当时......

月亮一如当时......

“哎！你别跳了！”当初，老龟就是在这样一个月亮下，看着那个角落里，一条小鱼仔反复往高处的水流跳。

“别跳了，我看着你都累！”老龟又说了一句，小鱼仔这次终于有了反应，它转过身，朝着老龟的方向看看：“石头......是......是你跟我说话么？”

“真是没有礼貌！我不是石头，是老龟，我说小鱼仔，你还跳呀！没看见那些和你一起来的小家伙都放弃了？”

“我......我不能放弃。”小鱼仔说着游到了老龟面前：“我要回去找我爹和我娘。”

“找爹娘做什么？既来之则安之，你看我，没见我爹娘也得有......”老龟想了想：“几百年了吧，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你也是，总要独立的，到时候还不是要离开爹娘？”

“那......那就到时候再说！”小鱼仔回答，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不是到时候再说，是已经到时候了。你能来到这儿就说明你已经独立了，可以离开爹娘了，这是天意。你没听过么？天意难违！”

“不行！”小鱼仔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不行！呜呜......我是偷跑出来的，爹娘都不知道我去哪儿了？肯定很着急的！”

老龟没想到会把小鱼仔说哭了，它有些惊慌，那盖了几百年风沙的脸露出了些许慌乱。

“别着急，别着急，孩子......那个......那个你为什么偷跑呀？”

“我......我看见人类在挖河道，就忍不住想过去看看。娘都警告过我了，让我离那里远点儿......”

“但是你没有听是不是？”老龟终于想到办法了，给小鱼仔一些希望的办法：“所以呀，当初你没有听你娘的话，现在可要听我的了。我告诉你，你要想从这里出去就不能这么白白浪费体力，你要多吃，多睡，每天养足了精神就试那么几次，这样成功的可能性反而会高！”

“真的么？”小鱼仔把眼泪收成抽泣，急切的问。

“真的。”老龟回答，答着，它伸出了那几百年不动的爪子，抚了抚小鱼仔的额头。

“可小鱼仔还是没能成功对么？”秋儿突然说话，她的话打断了老龟的回忆。老龟又把头低了下来：“不！它成功了，或者准确说，是它成功过......”

“成功过？那为什么它还在这儿？”一只猫马上追问，它们都听入神了，一个个坐在船上托着腮帮子，迫不及待地盯着老龟。

“你们这些急猫，耐心听我说完……”

“后来，小鱼仔听了我的话，每天只在夜里子时来这儿跳。这也渐渐成了那段日子里我的余兴节目，在每个夜晚看着月光下一只小鱼在水里跳上去，再摔下来。每次跳完，小鱼仔都会主动来找我聊聊。那会儿除了我，它在这儿没有朋友。为了跳回去，每天它除了吃就是睡，跟其他鱼都不来往。那些鱼也就开始排挤它，经常的，会成群结队地欺负小鱼仔。其实呀，当时小鱼仔吃得多睡得多，又每天拼命跳，比那些鱼可厉害多了，但它从来没还过手。”

“为什么？”秋儿不理解。

“可能因为是同乡吧，都是从永安渠里来的，它们有着共同的遭遇。”老龟说：“我没问过，想问的时候，这一切，在那天改变了……”

作者｜溜爸，一个拉小提琴的习武之人，一个舞文弄墨的计算机工程师，一个被山东大妞泡上的北京爷们儿。最大的理想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上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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