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散步】散谈当下教育教学中匮乏的三种思维品质

一、批判思维

周末小练学生做完后，需要自查自纠的，照例先发我做的情况，我指出问题，然后再发参考答案。参考答案竟然有一明显的错误：“察言观色”的“言”，竟在看拼音写汉字中，写成了“颜”，而这个拼音恰恰就在前几天刚刚测过。我想，将错就错吧，就将错误答案发给学生们，看看几人清醒吧。周末汪子涵同学QQ我，指出了错误。很好。但就再无人指摘。今天收上作业，统计一下，全班43人，有9人仍写成“颜”，还打了个勾勾，有11人先是写“言”，对的，但后来看了参考答案，便很惭愧地修改成了“颜”。“甚矣，汝之不惠！”刚测过的，仍做错，把对的改错，这都说明没真正掌握。后者不妨深剖一下，也许心里有个怪念头，似乎答案说啥都是对的，是答案的跟屁虫，全不以自己的判断为主。也就是说，批判性意识和能力，相对缺乏。没有较强的批判性思维力，终究是个不小的事。事，虽是小事，但藏着个大隐患。不能不察。

今天教育仍多以灌输为主，造成学生批判性思维能力低下，严重阻碍学生依创造力的发挥，尤其是在今天这个大数据繁盛和保持自我独立个性深刻矛盾的时代。

我们每天要面对多少信息量啊。无论是主动，还是诱惑，还是被动，我们似乎每天都在消费着大量信息，或者说是被大量信息给消耗着。这些信息的质量，很大一部分是虚假的或别有用心的，来白白耗你时光的，抢你眼球诱惑你的，搅乱我们的判断定力，改变我们的言行，往往会让我们不自觉地随波逐流，被裹挟绑架，被大数据温柔地淹没，结果很难找到真实的自我。今天我们比之前任何一个时代都面临一个危险，那就是自己被信息化了，结果找不着真正的自己，迷失掉了本色，而成为盛世的木偶。当我们每个人临终时，恐怕也不会为把自己祭献给这猛于虎的信息化而懊悔，不会为活一世却没活出自己来而愧怍。海洋般的信息芜杂乱繁纷，自然也有一部分是真实的或真诚的。

太多人歌颂这信息化盛世，我鼓吹应更多些忧患。如果有必要，我建议不妨常主动“屏蔽”垃圾信息。屏蔽，是今天我们必备的一种能力——也可算是一种防御能力吧。但最重要的还是要有强大的思维武器——批判性思维。我呼吁今天学科教学时要融入这种思维，甚至可以专门开发批判性思维课程。

有一点我特别想说明，批判性思维强调扎根自身，强调有自己的立场态度，做一块磐石而非介草，强调积极主动，不等不靠，强调会选能舍、明辨是非、拨雾见日。而要有这种能力和境界，非要有自己的真货不可。这就是小数据。在今天大数据时代，非要用心经营属于自己的小时代。这是不被湮没的诺亚方舟，也是自己教育的个性和尊严。小数据源于自己的教育实践和思考的点点滴滴，当下所做，当下所感，当下所思。用小本本随时记下外，手机微信、QQ动态、微博等是很好的记录和存贮工具，既能从大数据里打捞有价值的信息，更要原创，多多做教育的联系和转化。数据越丰厚，其开发价值越大。怎么丰厚？离不开个“勤”字。怎么开发？离不开一个“思”字，要培养反刍数据的习惯。同时，还善于“转”。万物归一，大道至简，从看到、听到、感受到、想像到的表象表征中，用教育的视角去解读，转化为自己的教育体验和沉思。

二、系统思维

学《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老师问百草园有什么特点？一个学生站起来说“是乐园”，然后坐下，另个学生站起来说“很大”，然后坐下……

如此东琢西挠，东拼西凑，只言片语，只见树叶树木，不见森林，无甚章法，暴露的是学生表达背后思维的碎片化问题。老师要敏锐意识到，学生的阅读习惯和方法亟需规范，学生思维的逻辑性和完整性要加强，培养起系统思维的能力和习惯。大凡有深度有品质的教和学，一定是注重了诸内容元素之间的本质关联，并深加工成一种独特的层级结构体系，从而更易内化更富有生命力和创造性。而那些一盘散沙的知识杂货间，将会蒙垢尘封，死寂无用。

思维导图是培养系统思维的形象载体。面对一个问题，脑海中便形成一个导图，从根到枝，从枝到叶，层次分明，有条不紊。分析文本，写文章，分析现实问题，乃至平时的谈话，都需炼成一种导图思维的自觉。

举个例子，比如我一直挺困惑于学生作文说瞎话的问题：“修辞立其诚”，可为什么那么多学生修起辞来与“诚”相悖渐远了呢？如果仅仅限于语文教学这个小天地里思考，恐怕是很难看得透看得开的。运用系统思维，你就会发现，这既关乎对作文的根本认识及其评价问题，也关乎对作文教育的眼界问题——作文教育需要跳出作文看，跳出整个教育看，要放到当下整个社会文化看。我们不妨对这个社会大系统继续深思：对社会，你我无可奈何，但这并不是说，就无所作为。立足于个“诚”字形成作文的习惯，就是在他心中留下真善的种子，为社会留下一粒“诚”的因子。所以，我们要以一贯之，坚定不移，践之行之。这样，我们思考的作文教学，就有了一个一个大背景。大背景下才能观照得更清晰更透彻。然后，我们再思考如何立其诚。这也是需要系统思维，因为关乎主体个性、阅历、体验以及语言表达等等。首先要有个强烈的自我意识——我是独一无二的，我的生活就是我的，是本色的，是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同时，要自觉去“俗滥”，笔下的文字所知情意，要源于心底深处，是亲历的体验过的，是感动过的思考过的，说出来就带着炽热的情火，和理性的严肃。朱光潜先生认为，艺术家在创造时要讲“良心”。这“良心”，我认为，便是个“诚”字。光讲个“诚”字，恐怕远远不够，还需要培育学生用美的眼睛看待、体验、贮蓄自己的生活，也就是自觉地把它当成审美对象，并艺术化它。至此，我们还不妨将作文立其诚的问题放到生命教育这个大系统里来观照。这作文教育就是生命教育特别地道的手段。特别在今天这个信息良莠不齐扑天盖地的时代，这个道德严重滑坡的时代，我们更应看到作文教育的独特价值。

要系统思维，就要有相应的大格局。思路狭隘，认识片面，气魄局促，其实是不具备相应的背景知识和格局意识。某次自习课前，我照例拿着“今日语文”作业纸条，拦住个学生抄在黑板上。今天是李同学，他选择的是黑板南边又靠下的区域，但写了一会儿，就贴到板横槽了，于是，只好向北边开始漫延。而这上边恰恰又有其他学科布置的作业，不能擦桌。只好用曲线就势区分开。说实话，“今日语文”其实内容不多，可是李同学一开始就没统筹好区域，字写得又过大，字间距和行间距也不小，所以，本可以爽爽朗朗写下的，结果不得不外溢。今天的校园教育匮乏这种“格局”文化，教育内容缺失这种“格局”培育，培养出来的学生，大胸襟大气度大格局的气质，总是淡薄得很。有了大格局，就有大智慧，就有大作为。未来的成败，决定于格局；格局的大小决定着系统思维的广度，某种程度上进而决定着未来成就的大小。

三、形象思维

顾老师上《囚绿记》，将“择”“赏”“囚”“放”“怀”等字直接竖着板书，我提议说，最好画个椭圆，意指文中的圆窗，以此“窗”相隔，“窗”外先是“赏”，然后“窗”内是”囚“，由”囚“再指向”窗“外，”窗“外有个”放“。这”赏“”囚“”放“等又都可分别伴书情感”喜悦“”自责”“希望”。

题目“囚绿”，顾老师便板书“囚绿”，我提议说，能否先用绿粉笔写个“绿”字，然后用白粉笔给这“绿”外，画上个粗粗的大大的“口”，什么意思？就是“囚绿”啊。这就比老实呆板的“囚绿”形象给力得多。不止如此啊，本文不是托物言志，由“绿“及”人“吗？是写处于黑暗中的被奴役的追求光明的同胞！那我就可板书个绿色的“人”字，然后再外框个大大的”口“。课最后总结时，我就用个箭头写个大大的”人“字，意指打破囚笼，有了光明和自由 了，这也正是作者的希望所在。

顾老师让学生分析文本中那枝常春藤在被囚前后的变化，找语境，朗诵，推敲词语，都很好。课下我出“馊”主意说，你今天最好去折两枝常春藤去，一枝折来便插在瓶水里，另枝就放一边，后天开公开课，一枝便舒展着“柔软的卷须”“折叠着的嫩叶”，有“纤细的脉络”，有“嫩芽”，而另枝呢，则是蔫巴巴的，失去了“青苍的颜色”，“变成嫩黄”，枝条“变成娇弱”，“好像病了的孩子”。两枝一对比，我想那文字便一下子就有了眼前的实实在在的承载物，就活在学生心里了。

这便是阅读的形象思维，呈现看得见的形象，而初中作文教学中的形象思维则追求心中之象。

为什么初中生主要学写记叙文吗？心理依据是，初中形象思维远比抽象思维成熟得多。对初中生来说，写好记叙文的大秘密是什么？是描写。所以，很大程度上，记叙文是误人的称谓，而应称之为描写文。

要描写好需要过几个关卡。一是脑中有图，图有哪些要素，图怎么构建，二是脑中有镜头，也就是图要动起来。好图、好镜头，并不是随便乱来的，而是心有所向，为着表达中心。心中无图，脑中无镜头，下笔就模糊，就难形象生动，就易偏到平铺直叙的道上去了。图和镜头从哪来？我看，是从现实生活中来，但并不是简单复制，而是对原型有增有删有改有换，还要借藉想像和联想艺术加工呢。这两个内功有了强了，才到在第三个关卡，那就是如何用好的语句把心中之图镜，完满地表达出来。我们多数师生，往往把心中那个世界给干脆抹杀掉，就揪着个语言下功夫，往往功效不大。我们当然不能否认语言对构建内心世界有大作用，但是，更不能忽视没有好的内心世界，语言毕竟总是拙劣无能的，没有形象的想像构建，就不会有形象的语言表达。写好描写文，就要把三种角色融为一体，那就是：画家、导演和作家。

初中作文教学，要开发“形象化系列”，要以形象思维和感性为基础，通过以文绘景、以文画人、“镜头意识”、文像（微视频）转换、听读想像写作、化阅思为形象等手段，提高学生想像联想力，提升形象思维力。

曾听过一节赛课。有远来之客，上《雨霖铃》，手中捧着一枝柳条，说这是从自己学校来时，众弟子折柳相赠的。我听课时气得要爆炸，简直是胡说八道。这不是形象化的问题，而是道德品质问题了。

形象思维对学校文化建设也有重要价值。我一直想，要好好规划和开发学校“树人”理念的系列形象标识，把“人”和“树”的形象及精神打通。为此，我还专门买过介绍各种树的书籍。你想，没有个形象载体，怎么真落到学生心里去呢？那些抽象的伟大的办学理念，不是神马浮云又是什么？毕竟九年一贯制学校的学生，思维是以形象为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