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1）

今年，我整整步入了五十岁的门槛。昨天，我和一个村子里的人闲聊，他问我：“你今年四十几了？”我看了看他，笑了笑，顺手撑开五根手指。突然，他惊愕般地差点喊到――不可能吧？这是事实，事实的东西，怎么被人认可就这么难啊！

我不在和他纠缠这个问题，因为，对我无谓的东西，我从来不感兴趣。他继续和我闲聊。

“你家孩子多大了？”他问。似乎警察审判似的。

“女孩25,儿子22。”我说着，特别留意他的面部肌肉。

“现在在哪？”凡是村子里的人打探别人家的孩子有没有上大学，从事什么行业，一般都不直接问，只能这么一步一步地往出引。

我是个急性子的人，便不假思索，坦白说“现在儿子在长沙，读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女儿在哈工大读硕士，剩一年要毕业了。”

我这么一说，他脸上的肌肉被欢心的潮水所沸腾。因为，此时此刻，我的每一句话对他来说，没有一字是多余的。

他又说“现在，大学生到处都是，花了不少钱吧？”他说着，眼神里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

“上大学自然要花钱的，不过，我的两个孩子，女儿不但节俭，而且，助学金得了好多，支付了学费，还有剩余。儿子不及姐姐样，但也特别节俭。”

他听我这么一说，脸色突然阴沉下来，似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错不错！”

他继续和我闲聊。

这次，我先说话了。“上学，不能总想着怕花钱。上大学，也不能总担心将来没前程。一个人只要来到这个世界上，造物主已经给这个人留出了一个位置。即使一只虫子，或者，河岸上的一块石头，也有自身存在的价值！供孩子上学，我想的只是他们有个生活好思想，有个生活好习惯，有个生活高品质，就是了。我就从来没有考虑过谁能帮我孩子弄个好工作。我对孩子经常说，自己的路必须自己走，我给了他们生命，把他们养大，至于将来他们干什么，我就管不上了。其实，我也没能力管，我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学教师啊！”

他仔细聆听着，他不像之前那样，快人快语，他变得沉默多了。他有两个孩子，女儿出嫁了，儿子出外打工。可能，他被我的这番话感动了，让他心有所动。他的内心分明不平静，要不？他为什么如此沉默？此时无声胜有声。

天下父母那一个不想着自己的孩子将来有个好的归宿？最近几年，每天早上五点，我就自然醒来。一睁开眼睛，我就想起远方的儿女，吃的啥，穿得如何，有没有人欺侮。特别我的女儿，性格掘强，动不动就发脾气，不懂得圆滑处事。儿子虽说是个男孩子，但脾气太好。出门在外，过于要强害处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时时处处，总要谦虚点，即使你的能力有多大，在每一个人的面前，还要呈现出啥也不懂的样子。这几年，我独处的时候，除了想健在的老父亲，就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两个孩子。每个月，我给儿子生活费1500元，没钱了，儿子在微信上向我要；“爸，没钱了！”每次，我看到这几个字，心为之一颤抖。随后，我就会想很多很多。我觉得金钱是要有所克制的。尤其孩子，在金钱面前，意志力特别脆弱。适当地给予约束，不是说不好。平常，工作闲暇之余，我如果打开手机，就急着看看女儿、儿子来消息没有？我平时不太说话，不想孩子的妈妈那样，每周几次要和孩子微信视频，说说话。每次视频，女儿问爸爸去哪儿了？我只是看一眼。不看并不意味着不关心。

我在两个孩子的面前，似乎显得特别冷漠，但，在孩子生活的过程中，我是毫不吝啬的。在我们这个家庭，我的假冷漠和孩子妈妈的过于亲密构成了孩子成长的一种良好的环境。这么多年，我们含辛茹苦，生活节俭，为的就是孩子将来生活的好。去年，几个老同学劝我买车，两个孩子春节时对我说，爸爸有车多好！是的，我也知道有车很好，但，我还是义无反顾的给儿子在西安买了房子，我觉得儿子将来没车自己可以走，但没地方住，风餐露宿，这才是真正的苦！

我这辈子，至少不要给孩子带来负担，至少，我要竭尽全力地给孩子创造美好的未来。我尽力了，至于后来如何，这就要看孩子的造化了。一个人的造化不是靠神仙地灵，唯独靠'自己去努力，起早贪黑，这世界从来不会亏待每一个辛勤付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