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周末回家陪父母

这个周末回来，父亲又瘦了一大圈。
上周回来还不要紧，精气神儿还挺足，这周回来，走路起来那种风风火火的味儿丢了，背也明显地驼了下去。
一时间，一种苍老的意味儿袭击了我！
上周的父亲还有一百五的体重，这一周，感觉只有一百二了！
一米八身高的父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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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米汤油一勺子，父亲喝了下去，感觉还挺好。
睡觉前，父亲看到橙子，剥开来，吸溜了汁水，说挺有味儿！
又看到桃子，吃了两口，又开始哇哇吐！
看着真是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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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父亲骑着电三轮，还在上街罐灌液化气，下午回来一罐子气，拿不动了，放在三轮车上。
我冒雨到家，把气罐挪到厨房，父亲又坐下安装管子，折腾了很久，来来去去足有半小时时间，才把它们连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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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起来了两次，一次看到父亲在喝牛奶。
喝一口歇歇，喝一口歇歇。
那艰难的样子，让我想到了安乐死，如果允许，我不想父亲再遭受这样的痛苦！
只是，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
另一次，看到父亲歪在沙发上睡着，眉头依然紧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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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父亲歪在母亲白日里躺的床上睡着了，喊一声没有回应，应该是睡熟了。
持续到六点半，开始做早饭。
本来打算给父亲炖鸡蛋羹，可是，父亲说喝面糊糊，和我们吃在一起。
饭做好了，父亲喝了一勺，还行，没怎么吐。
母亲要父亲坚持一勺，结果父亲喝进去之后，立马就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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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去门口诊所里要求人家来给父亲输一些营养液，氨基酸，脂肪入之类的东西。
父亲挂上水，歪坐在沙发上。
上周末，看到父亲的脚瘀了，而今天，间隔一个周末，小腿也瘀了。
父亲用手揉着自己的小腿说：“腿也瘀了，快了，我这罪也受得差不多了……”
听着，眼泪再次袭来，不敢再坐在父亲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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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点半，做好了饺子，给父亲盛了一个，带着面汤。
父亲咬了一口，立马吐了出来：“吃不成啊！”
做了两个多小时的饺子，父亲只是喝了半碗面汤。
面汤喝完了，又趴着吐，吐得让人难受。
“这心口窝处，一阵一阵疼，就是还在发作着，啥方法你们也别再试了，混到这个年纪，也该死了，也值了……”
好像在安排后事一样，父亲嘟囔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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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打电话来，要父亲去住院，说医院里条件总是好些。
妹妹说，医院有啥方法能止住恶心？止住不吐？
弟弟没有再坚持了，可是说要到七月一号才能回来。
父亲此时吞咽不了食物了，体重减少几十斤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支撑到七月一号的日子了。
弟弟不回来，周围人都在议论着这事儿，不知道他们心里会如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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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一个配方，今儿去中·药铺买了回来，中午熬出来，父亲喝了两口，又喝不下去了。
父亲一辈子干吃，不喝汤的习惯，很是令人吃惊。
说是父亲年轻时，嗓子发炎，有痰咳不出来，难受，父亲把油条晒干，成石头了，干咬下去。用那些石头一样硬的油条碎渣，把嗓子的浓痰带下去，然后炎症就结束了。
平时馒头三五口结束，面条三筷头吃完，从来不喝开水。
如今，还是一口水都不肯喝，就导致大便干结，一周一次还下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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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说，周四大便了，有一点干，不过还好，解下来了，挺舒服。
一直是每天大便的父亲，如今四五天一次大便，还挺不容易的情形，再次让人难受。
有邻居来串门，父亲说：“不是怕这姐妹俩难受，我都喝瓶药去了。”
看似是玩笑话，听出来父亲对疼痛地拼命压制。
疼狠了，父亲一个人把母亲的止疼药拿两片，碾碎了，用开水喝下去，可以止疼一些。
能耐住的时候，也就耐着，不让我们看着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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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睡了一觉醒来，对我说：“鸡不下蛋，杀一个，吃火锅？”
父亲能吃火锅么？显然不能，他是要看着我们开心快乐地吃，那样，他就会感觉是自己吃了一样。
母亲说：“她买些火锅料回来，不杀个鸡，咋吃火锅？”
我说，我不吃，早上中午吃多了，肚子疼了，晚上不吃饭了。妹妹起来了再说，想吃很容易，这会儿不急。
母亲没有再说话，父亲也是沉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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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想出去走走，可是显然不行，外面一直在下雨。
下午刚输完氨基酸，父亲就跑到门外边的红薯地里，那里种了几百棵红薯芽，一下雨，长得很快，邻居们也都来剪了回去压种。
回来了，父亲笑呵呵地，用手比划着：“又拖了这么长的秧了！”
父亲话音刚落，又有一邻居来说想剪点秧子回去种，还说自己之前种的，因为没下雨，又连续大晴天，被晒干了。
父亲笑着回应：“去吧，你看能剪就剪，别剪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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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一直继续着。
快五点了，父亲说：“今晚熬个米汤，给我舀点米油就可以了。”
妹妹去熬米汤。
中午上街回来，还买了一些韭菜，下午又做了饺子，说炸炸明儿带回家去。
妹妹本来不打算回家的，要留在家里给母亲做饭，可是父亲不让，说自己还能动，让妹妹回去，还说孩子上学是大事儿，不能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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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父亲母亲的琐碎话儿，心里很是痛苦。
父亲身体每况愈下，也没说让我请假回来照顾。
父亲说，我能坚持到你们放假，没事儿，别操心。
听这话，眼泪又来了。
一辈子，父母都记着我这个女儿是吃国家饭的，是有一教室的孩子需要我去照顾的，那个更是耽误不得。
父亲说：“不能因为我一个，耽误几十个。”
转过身去，擦去飞出来的眼泪，继续转过头来听父母遇到一些家长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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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中午吃了九个饺子。
萝卜这会儿贵，妹妹买了两个萝卜回来，又兑了一些芹菜进来，饺子馅儿挺有味儿。
母亲一边吃一边夸：“这个馅儿好吃，味道特别好。”
不知道是真好，还是安慰我们的，感觉着母亲吃得的确挺好。
晚上的米汤，不知道父亲母亲能喝下去多少，他们一顿饭比一顿饭吃得少。
看着，感觉着生命的活·力正在慢慢地从他们的身体里逝去。
心里无限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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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回来陪父母，陪着吃饭，陪着聊天，陪一些之前的回忆，陪一些以后日子的安排。
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他们心里都很明镜似的，孩子们已经长大了，他们可以安心离开了。
听着这样的话语，心里特别悲伤，这样的日子还有几天？这样的周末还有几个？
不知道几个周末过去，我就成了孤儿，再也没有陪伴的机会了。
想着这些，再一次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