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鸣

黎明的玻璃罩裂开第一道缝

露珠里蜷缩的颤音正在发育

有鸟喙啄破光线的蚕茧

将声带搓成悬在枝头的银丝

山雀把方言揉成种子

投向瓷器般的寂静

年轮深处突然漾起环状密码

每圈涟漪都裹着褪色的虫洞

我们举起望远镜校准焦距时

喉骨暗匣里的磁带开始倒带

辨不清是布谷在翻译晨雾

还是钟摆在模仿心跳的振幅

直到黄昏用锡箔纸包住林梢

所有声波突然长出鳞片

归巢的啼鸣正在褪去羽毛

剩半截尾音卡在防盗网锈孔里

深夜的晾衣绳仍在颤动

那些被露水泡发的音节

悬在晾衣夹边缘摇摇欲坠

而最早消逝的初鸣

早已在楼群间的玻璃幕墙

扎根成永不凋谢的声呐珊瑚